晚日寒鸦+番外(28)
说完,尚鹤闲低下头从怀里拿出一个泥人,放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很久都没有说话。庄寻就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只是看着尚鹤闲,他就已经感到满足了,哪怕这个人真的撵自己走,真的说再也不想看见自己,庄寻也无所谓。
“可从我看见你我就没辙了,我狠不下心来。我真的……真的很想你……”
庄寻走过去抱住尚鹤闲,尚鹤闲轻轻推了他一下,庄寻反而把他抱得更紧。尚鹤闲鼻子一酸,把脸埋在庄寻肩窝哭了起来,呜呜地说着什么,他自己可能也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但是庄寻都听懂了。两个人相拥着,心跳相互回应,在这种久别重逢的时刻,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这个拥抱,而这个拥抱,他们两个人都已经等了太久。
“我也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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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兰台刚一看见那张跟尚鹤闲有几分相似的脸,便认出了他是尚云棋,喊了一声“尚二公子”,对方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可兰台也顾不上那许多,他一把薅住这还在出神的二公子:“你弟弟要死了。”
尚云棋于是跟着兰台到了屋外。
兰台进入大殿寻人前,把尚鹤闲放在了院子里的石质长椅上,尚鹤闲脖子上的伤口被他草草包扎过,效果聊胜于无,尚鹤闲自从告诉兰台把他带来这里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失血让他浑身冰凉,呼吸也渐渐微弱,苍白的脸和嘴唇看上去生机全无,几乎已看不出是个活人了。尚云棋摸了一把尚鹤闲的脉,立刻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倒了几粒红色的小药丸出来塞在尚鹤闲嘴里,然后袖子一挥,手中就多了一根弯针,生生将那被刀割开的皮□□起来,一边缝,尚云棋一边向兰台说:“屋内钵有杵,给我拿过来。”
兰台动作极快,转眼就带着铁杵回来了,尚云棋手上突然腾起火焰,将铁杵细端烧红,直接烙在尚鹤闲伤口上。若是活生生的人,一定会觉得生不如死吧,兰台在一边皱着眉看着,皮肤烧焦的味道让他有些恶心。兰台疑心这一下死人都能疼醒,可尚鹤闲始终不动,兰台小声问:“他不会已经死了吧?”
“快了,”尚云棋声音压得很低,“所以不能用寻常法子。”
说着,尚云棋从腰间抽出随身的短刀,手在尚鹤闲腿上按定一个位置,十分利索地一刀下去,兰台拦都没拦住:“你干什么!他已经失血太多了!”
尚云棋根本不理,兰台想把他推开,可他还在往外找药,让兰台又有点疑惑,难道这也是救命的法子?就算是救命,这个当哥哥的也太狠心了,兰台站在那里呆呆看着,看尚云棋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虫子。在兰台震惊的眼神里,尚云棋将那条虫子放进了尚鹤闲腿上的伤口里,那虫子起初死了一般僵直,在血中渐渐活动起来,在血中蠕动,很快钻进了肉里……
兰台要晕过去了。
“不必担心,是王母蛊,这种蛊虫虽有毒且以血肉为食,但为它保自己生存,会想尽一切办法令饲主血肉再生延续生命,他一只脚已经踩在奈何桥上了,要想保命,只有靠王母蛊吊着一口气慢慢休养,只要最后取出王母蛊便可。去拿些水来吧。”尚云棋又拿出几个药瓶,在里面挑挑捡捡,选了一个蓝色瓶塞的,先给尚鹤闲喂了些水,把先前的红色药丸带下去,然后才给他吃这个新的药丸。
“尚二公子救人的方法实在是有些怖人。”兰台看尚鹤闲呼吸渐渐恢复如常人,也跟着松了口气。
尚云棋沉吟片刻:“你说他是尚云棋的弟弟?是叫做尚鹤闲吗?”
这个问题问得兰台心中一惊:“你不是尚家二公子?”
尚云棋神色有些复杂,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此事说来话长。总之,先帮我把他扶进屋里去吧。如果他是尚鹤闲,那他在这里太容易受寒了。”
兰台还是觉得毛骨悚然,来到凌云山之后不管是这个人还是这个人救人的办法,都让兰台觉得害怕,他现在能确定尚鹤闲已无性命之虞,这小子呼吸平稳,脸上也开始有血色了,按理说可以回去向殿下复命,可是这个尚云棋古古怪怪,这张脸在尚海辰婚宴上兰台见过,分明听过人家唤他二公子,他是尚云棋没错,可他对自己的名字这么含糊,还不认识尚鹤闲,但又记得尚鹤闲畏寒,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不能放心尚鹤闲自己在这里,兰台决定等尚鹤闲醒了再回去复命。
大概过了三天,尚云棋只是让自己去给尚鹤闲喂水,三天里尚鹤闲只是喝了点水,兰台都担心给这个瘦巴巴的人饿死了,可尚云棋不开口,兰台又怕自己好心做错事,只能老老实实给他喂水。这天晚上,尚鹤闲醒了,看见兰台,这人声音嘶哑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