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若:“清贵无权。”
“也可能是兵部。”谢玄英犹疑,“就看张文华去哪儿了。”
张文华在两广做总督,也熟谙兵事,如果他去了兵部,谢玄英去礼部的可能性就很高。
“出正月就有结果了。”程丹若抱着他的手臂,“和我说说夏犹清的事。”
谢玄英调整坐姿,手肘贴得恰到好处:“她有什么好说的?”
“她是想借丰郡王脱籍从良吗?”程丹若往下瞄了眼,当没发觉,继续问,“她的身份可能入王府为妾?”
谢玄英道:“为妾怕是不能,宗室不得收容不良之妇为婚,若是旁人就算了,丰郡王这般做,无异于递上把柄。”
顿了顿,又道,“但想法子到王府为乐户,兴许也算终身有托。”
为彰显儒家传统,礼乐自天子出,朝廷会给各王府分配女乐,但大多女乐并不仅仅是奏乐的,也会服侍王爷幕僚乃至下属。
夏犹清在教坊司受制于人,什么客人都能消遣,若能到王府受丰郡王庇佑,不亚于一条出路。
况且,纵然朝廷不允许宗室纳乐妇,但冒名请封不在少数——皇帝包庇,就能继任爵位,不包庇,呃,除非得罪了皇帝,或者做事太拉跨,否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真的革职。
保守一些,即便是私生子,朝廷也容许王府给子女一份家财,足够安身立命。
“原来如此。”程丹若明白了,对夏犹清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道,“丰郡王一面借许家探听消息,一面却和别人鬼混……”
她瞥他眼,故意道,“许意娘才貌双全,又哪里输给了夏犹清?”
谢玄英翻了个白眼,嗤之以鼻:“君子不二色,靠的是克己自持,与女人有什么关系。天下美人有的是。”
程丹若:“……”
“嗯?”他挑眉。
“没什么。”她惋惜,“原想听你点评许意娘。”
可惜,这人太明白太清醒,挖坑都不跳。
“噢。”谢玄英回过味,慢吞吞道,“我早记不得了。”
程丹若拉高被子,盖住大半张脸:“我不信。”
他连三月三她穿的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毕竟是曾经的未婚妻,怎么可能不记得。
“你说实话,我不生气。”她戳戳他的腰。
谢玄英捉住她的手:“我不在背后说人坏话。”
“可以说好话。”
“无甚可讲。”他低下头,抵住她的额角,“怎么想起她来了?”
程丹若想了想,道:“我还记得下元第一次见她,闺阁魁首,端庄大方,是极好的姑娘。”
“那又如何?”
她瞥他眼,慢悠悠道:“世间本无我,怎么都还是有点在意的,总盼她过得好才好。”
谢玄英明白了,咬了咬她的嘴唇:“就你心肠好,依我说,你不必可怜她,若有一日,人家母仪天下,指不定多庆幸。”
“母仪天下有什么好?”程丹若抱住他的腰,“还是这样好。”
他睇她:“当真?给你换,你换不换?”
“不换。”除非拿穿越换,不然,什么都不换。
“算你答得快。”他说,“想换也没得换。”
程丹若瞅他:“那是,让你篡位你也不——嘶,你干什么?”她吸口冷气,舌头有点疼,“我开玩笑的。”
“玩笑?当我不知道,你心里,”他凑到她耳畔,低声道,“无父无君。”
她反倒笑了:“你怕不怕?”
“不怕。”谢玄英道,“我不叫人知道。”
他这般镇定,倒是让程丹若沉默了瞬,旋即搂住他,脸颊贴住他的胸膛。
烛火辉映。
谢玄英收拢臂膀,将她完完全全藏进怀中。
罗帐上,两人的影子交叠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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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谢玄英正在书房里,忽而小厮通传,说宫里来人了。
他赶忙去见,果然是光明殿的太监,道是皇帝见今儿天气好,想游西苑,让他进宫去陪着说话。
谢玄英立即应下,回霜露院换衣裳。
陪皇帝游园,不必穿公服,选件缀补的常服就是。
但程丹若听说了,放下手头上的事情,专门过来替他找衣服,挑挑拣拣,选了一身香色飞鱼服。
谢玄英忖度少时,也觉得好。
此时官职还未定,补子用什么都不合适,也省得皇帝疑心。这飞鱼服是昔年皇帝所赐,既不过分朴素,有做戏之嫌,又比大红蟒袍低调,最适合不过。
又搭配革带和绦环。
“这绦环哪来的?”谢玄英眼尖,一下注意到了新物什,拿起来仔细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