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梨命苦。”竹枝感慨,“原本怎么也能配个管事的儿子。”
兔死狐悲,除了少数丫鬟能做姨娘,丫头们的命运也不外乎如此了。雪梨在谢二婚后才被收用,却还是落到这样的结果,怎能叫她们不齿冷。
玛瑙想,二爷这性子,说好听点是杀伐果断,说难听点,实在冷漠无情。
不如自家爷,明明白白对丫鬟们不感兴趣,这样,下头的人早早熄了攀高枝的心思,安分做事,倒也踏实。
“好了,府里的事儿,与咱们无关。”玛瑙振作精神,“还是想想自己,夫人的意思,若是我们愿意出府,在外头许人家,她也不介意。”
黄莺吓一跳:“到外头去?”
“你还早呢。”玛瑙揪起她,“别逗麦子了,快去做事。你也老大不小了,还不如小雀勤快懂事。”
黄莺腼腆地笑了笑,抱着麦子回屋做活。
夫人说,贵州多蚊虫鼠蚁,叫她们多做些帐子。
贵州,可真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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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身处黄河,当然要吃黄河鲤。
现代,因为各式各样的问题,黄河鲤鱼数量骤减,程丹若从未吃过。但如今,黄河鲤鱼闻名天下,又被称之为“龙鱼”。
这艘船是昌顺号弄来的,设施完备,厨娘一安顿下来就卷起袖子干活,熬了一下午的鱼汤。
奶白的汤水,清脆的葱花,还有鲜美的鱼肉,热气腾腾地交织出浓郁的香气,扑人一脸。
谢玄英亲自盛了一碗汤,嘱咐程丹若:“喝完。”
程丹若浅尝半口,觉得味道不错,没有腥味,才慢慢喝了起来。
他又往她碗里夹虾。
“我一会儿吃。”她开始挑鱼刺,免得喝汤的时候误吞。
“要我帮你……”谢玄英试探地问,“挑刺吗?”
程丹若有一点点想笑:“我会吃鱼。”
他闭嘴了,但吃了两口饭,放下筷子剥虾。
程丹若瞅向他。
雪白微红的虾仁脱出壳,沾上酱料,看着就鲜美可人。但她的注意力又一次不可避免地偏移,落到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上。
筋骨直挺,肤色冷白,指甲修剪得圆润整洁,明明同样的组织结构,有的人粗实有力,有的人却赏心悦目。
“张嘴。”他把虾仁递到她嘴边。
程丹若犹豫了下,咬住吃了。
他唇边扬起微微的弧度。
这就是成亲前,他所构想的婚姻,照顾她,爱护她,虽然晚了三年多,好在还是做到了。
他接着剥第二个、第三个。
程丹若有点微微不自然,但没有什么抗拒感,低头吃了。
喂了她七八个,又开始夹蔬菜。
程丹若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埋头苦吃,最后汤都喝了一半,实在吃不下了。
谢玄英也没有逼她吃完,只是吩咐丫鬟撤席,晚上再准备些点心。
程丹若道:“晚饭吃这么多,一会儿肯定吃不下了。”
“那就再喝点杏仁酪。”他道,“总得用点养人的东西。”
程丹若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杏仁酪总比燕窝好。
夜里,玛瑙端来一碗热腾腾的核桃杏仁酪,说是竹枝做的。
程丹若忍俊不禁。
听说有机会升职加薪,丫鬟们都卖力了起来:“知道了。”
热热的喝了碗甜点,入睡时,人都是香甜的气味。
谢玄英搂着她厮磨许久,却抚住她的眼皮:“睡吧。”
“睡了啊?”颈间的温度微热,在春夜里正好,令她微微眷恋。
“你累了。”他抚住她的后背,“早点休息。”
程丹若背过身,却道:“我到了新地方,都睡不太好。”
“睡不着也先躺一会儿。”谢玄英十分坚持,“快睡。”
“好吧。”她合眼酝酿睡意。
片刻后,谢玄英摸了摸她的手臂,她毫无反应,呼吸平稳,显然已经睡着了。
他暗暗叹气,她显然比自己想得更虚弱。
路途遥遥,希望这一路,都能平安无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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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船的时光很短暂,没多久又换马车,而后,河南郑州到了。
在当地马驿,发生了一件个小插曲。
他们碰见一队行商南下,对方的货物是一车车毛线,准备运到山东。同时,还买好些《毛衣图》。
用饭时,他吹嘘自己买到了多好的羊毛,可倒酒的侍女忍不住了,说自己昨晚上按照图册上的步骤,根本织不不出来。
“莫不是被骗了吧?”她忧心忡忡,“被老爷知道……”
“胡说八道。”这人面白无须,不过二十出头,一身绸缎袍子,富贵有余,精明不足,好似头回做生意,心虚又逞强,“朝廷都说要做毛织了,怎么会是骗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