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知道,布政使夫人肯定很见怪,觉得没有面子。
但有的社交不能避免,比如谢家的圈层,勋贵之间都沾亲带故,是人情社交。求他们办事,给钱再多也没用,人家不理你。
他们讲的是你帮我、我帮你的“人情”,这都要靠平时的积累和铺垫,细水长流刷好感度。
然而,有的社交却是官场社交,比如郭布政使家。
人情社交靠的是走动,官场社交靠的是利益。
前者需要小心维护,后者差不多就行了,反正只要利益一致,就是盟友,利益不一致,同门都能捅刀。
她全然不想浪费精力。
但有一个人,却是她必须好好招待的。
老四谢其蔚。
没错,紧跟着皇帝赏赐到的,还有靖海侯府送来的东西,比往年的年礼早了点,也厚了点。尤其是给她的东西,皇帝赏了绸缎,家里就送金银首饰,粗粗一算能价值七八百两。
程丹若只能说,靖海侯这个人……太是个政客了。
只要对谢家有好处,别说她只是义女,就算是个宫女,那也是亲儿媳。
可谢其蔚怎么会突然来了?
她深感奇怪。
谢玄英却是意外又欣喜,没想到弟弟会过来,忙叫厨房准备酒菜,好好为他接风洗尘。
因是一家人,也不分内外,程丹若没有避讳,一块儿吃席。
谢其蔚挺有礼貌,酒菜上来,先敬他们:“三哥,三嫂,请。”
程丹若瞥见谢玄英的眉梢微微一蹙,心里也有些古怪。谢家四兄弟,老三老四是一母同胞,如今又没别人,不叫“哥、嫂”,反而称呼排行,未免生疏。
但她不动声色,轻轻抚拍谢玄英的大腿,示意他不要在意。
谢玄英朝她扬起唇角,若无其事地举杯共饮。
程丹若只浅浅啜了一口。
简单寒暄过,谢玄英就问起家里的事。
谢其蔚瞥了程丹若一眼,才道:“今年夏天,大嫂生了个儿子,叫全哥儿,爹很高兴。”
谢玄英面不改色:“母亲信里说了,都好吗?”
“好,大哥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谢其蔚道,“芷娘嫁了,芸娘也在说,母亲舍不得她,想再留一留。”
谢玄英点了点头,芷娘今年十七,芸娘十六,的确都到出嫁的年纪了。
“都说了谁?”
谢其蔚说出两个名字,芷娘嫁的是布政使之子,在国子监读书,芸娘定的却是永春侯夫人的嫡子。
程丹若回忆起柳氏和永春侯夫人的关系,倒也觉得这门婚事定的不错。
且芸娘是唯一的嫡女,嫁给老牌勋贵,无疑更稳妥。
“也好。”谢玄英对永春侯家的情况也了解,认可了亲生妹妹的归宿。
又道,“你岁数也不小了,母亲怎么说?”
谢其蔚晃着酒盅里的酒,无所谓道:“在相看了,我不像三哥,不用把全京城的贵女都挑一遍。”
程丹若瞟了眼笑意僵住的谢玄英,心中不由叹息:原以为,爹不爱妈不懂,大哥冷眼旁观,二哥恨之欲死,老四是同胞弟弟,总该兄友弟恭了吧?
不,没有,他嫉妒诶。
第246章 兄弟间
和谢其蔚吃的这顿饭, 最后潦草结束了。
程丹若说,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客舍和伺候的小厮, 让人带他回去歇息, 自己则拽着明显喝了闷酒的谢玄英,回屋安顿。
谢玄英心情差,表情便冷冷的, 丫鬟们皆屏气凝神, 轻手轻脚地端来水盆帕巾伺候。
程丹若先没管他,自行洗漱完毕, 才上炕去, 掀开被子:“过来睡。”
他“啪”一下扔掉木梳, 步履沉重地上床。
程丹若挥挥手, 丫鬟们会意, 立即退下,没忘记顺手掩门。
谢玄英脱掉袜履,躺下就准备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程丹若觉得身边的气压明显低了, 像是卧了一片乌云。
她想想,问:“你在想什么?”
“四弟为何如此?”她一打开话匣, 谢玄英立马睁眼,吐露愤懑与不解,“我只有这一个弟弟, 对他素来友爱,他在外头花销,母亲不给, 都是我去善后。”
他坐起身,道:“但凡陛下赏赐的, 若有的多,我都是给他一份,他问我要什么,无论是刀剑还是笔墨,我也都给了他。他今日所言,着实令我不解,什么叫我把全京城的贵女都挑一遍?从始至终,我认定的人只有你。”
程丹若按住他的后背,轻轻抚摸顺气:“嗯。”
谢玄英问:“丹娘,你说我身为兄长,有哪里做得不好吗?”
“没有。”程丹若道,“你是个好儿子,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