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心是水粉汤圆、雪花糕、百果糕和杏酪。
谢玄英看到这个菜单,第一感想是:“好节省。”
“没省。”她说,“我只是不想吃野味。”
去年的餐桌上,鱼翅熊掌豹尾虎心,看得她眼皮一个劲儿跳,压根不敢下筷子去吃。
今年这桌都是家禽,吃起来放心多了。
谢玄英将信将疑,但见用膳时,她每个菜都吃不止一口,看起来都很喜欢,还把最喜欢的辣椒兔丁给包圆了,这才安心用饭。
菜色寻常,他随意夹几筷子尝过,脸上却露出奇怪的神色。
程丹若瞧见,有点在意:“不爱吃吗?”
她可不是只点了自己爱吃的,螃蟹、河虾、连鱼豆腐,都是他平日用的多的,而且在北方,河鲜可不比肉便宜,全是从沿海地区运过来的。
“不是。”谢玄英解释,“从前在府里,菜色虽好,可都是大鱼大肉,总没什么胃口,倒不如今天的家常小菜。”
程丹若欲言又止。
他道:“嗯?”
“没什么。”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了。
谢玄英和家里不亲,却始终将父兄当做亲人,何必告诉他,不是鱼肉太腻,是你家里的气氛不对。
老子像老板,兄弟像同事,你妈爱你但不了解你,吃饭永远如应酬,哪有今天头上没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训你训孙子似的痛快?
这么一想,他过去二十几年,等于年年除夕陪老板吃饭。
“只是觉得,你我不愧是夫妻。”一样的惨。
她感同身受,不由给他夹了一块鱼肉:“多吃点。”
谢玄英看看碗里的菜,唇角止不住上扬:“嗯。”
第227章 新旧替
吃过年夜饭, 剩下的菜便分赏给了丫头和小厮,被分到菜的, 无一不露出高兴骄傲的表情。
毫无疑问, 这是一种荣耀。
程丹若和谢玄英下午就洗漱过了,晚上用过饭,就上炕玩双陆。
这和后来的飞行棋有点相似, 需要投骰子来算步数, 不需要算牌,纯粹消遣。
两人玩了几局, 各有输赢。
但下棋久了也无聊, 程丹若坐得腰酸背疼, 准备下地溜达两圈。
谢玄英看看天, 今天老天赏脸, 没有下雨下雪,只是风大,便说:“出去放会儿烟火, 如何?”
她马上同意了。
两人严严实实地穿好皮袄, 戴上暖帽,在院子里放烟火。
程丹若玩的还是烟火棒, 她不太敢尝试古代的大烟花,怕爆炸,也怕火星溅到外头去, 燎着什么东西。
烟火棒冒出“呲呲”的黄色火星,像千万朵绽开的菊花瓣,璀璨地闪烁于黑夜。
这让她回忆起了自己的童年, 真正的童年。
“好看吗?”她不禁问。
谢玄英说:“好看。”
程丹若瞥他眼:“没你好看。”
他:“那我进去?”
她:“……”
谢玄英扬起唇角,焰火倒映在他漆黑的瞳仁中, 亮晶晶得像星星。
程丹若想打他一下,又有点下不去手,悻悻然转脸:“你不放吗?”
“放。”谢玄英也点燃一支,顺手挽了个剑花。
焰光在夜幕下画出漂亮的弧度,潇洒又迷离。
她抿抿唇,觉得应该插块牌:玩火危险,禁止耍帅。
他看向她:“要学吗?”
“……也行。”她装得很勉强。
他握住她的手腕,教她转过手腕:“先往里转一圈,再往外,对,然后把两个动作连起来。”
程丹若被他带着挽了两遍,感觉也挺好看的。
不由轻笑出声。
他在后面轻轻拥住她,脸颊贴住她的额角:“冷吗?”
“不冷。”她还想再放一个。
远处响起了爆竹声,庭院火树银花,又是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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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年节,知府衙门都弥漫着浓郁的春节气息。
丫鬟们只要不误差事,吃酒玩牌都不拘,初二还准她们一块儿上街,买些胭脂头花打扮。
林妈妈闲来无事,也和与厨娘小酌两杯,可她年纪大了,夜里起夜图方便,没穿好棉袄,第二天就头重脚轻,竟病了。
程丹若听说后,亲自过去为她把脉。
林妈妈却犟着不肯:“老奴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劳动夫人?”
“手放上来。”程丹若放好引枕,“张嘴,把舌头给我看看。”
林妈妈紧紧闭着嘴巴,不肯同意。
程丹若无奈,这是遇着脾气倔的病人了:“妈妈,大过年的,大夫都不好找,我看看又不费什么事。”
“您是主子,哪有主子给奴婢看病的?”林妈妈苦口婆心,“老奴也不是生的什么大病,歇两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