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不敢将后背暴露给疯狗,慢慢往后挪。
黄耳穿过桌椅下方,始终与她保持一到两米的距离,不肯放弃。眼看她离光亮处越来越近,它也就越来越焦躁,跃跃欲试。
“把窗打开。”程丹若怀疑自己走不出门,赶紧开口。
许意娘略有迟疑,窗都不高,若是狗急跳窗,外面这么多人可不好办。
“开窗!”王咏絮却吩咐,“给我把窗打开!”
这里毕竟是王家,她的话比许意娘管用,仆妇们开了窗,怕狗从窗户跳出来,远远躲开。
水阁顿时亮堂不少,黄耳畏光,动作又慢了起来。
外头传来嘉宁郡主的声音:“抓住那个畜生。”
四个健壮的仆妇,手持木棍出现在门口。
这刺激到了本就狂躁的黄耳。它不顾一切,朝着程丹若狠狠扑了过去。
她立即抬起火钳格挡。
犬齿咬住了铁,咯吱有声。
口水淌下,程丹若飞快松手。
狂犬病毒都在唾液里,她可不敢保证自己身上没有小伤口。
但火钳一丢,武器也就没了。
程丹若背靠在墙上,四处摸寻可以防御的东西:最佳选择是杌子,可惜离她有点远了,椅子也是,被带的东倒西歪,弯腰扶起来不现实。
铜盆倒扣在地,拿不到,岸上的笔墨纸砚也无用场。
倒是香炉……她背贴着墙,挪到旁边,想去拿墙角的铜鸭炉。
明亮的光自窗扉照入。
隐约间,她看见有什么东西朝自己飞来。
几乎是同一瞬间,黄耳避开仆妇挥下的木棍,朝她的小腿扑了过来。
程丹若猛地砸下手中的炉子。
“哐当!”尖锐刺耳的落地声。
没砸中?她低头一看,黄耳就缩在她的脚边。
心差点跳出胸膛。
好在她马上发现并没有疼痛。定睛再看,黄耳被一支箭穿透,鲜血洇开,但还没断气,扑腾着四肢想要挣扎。
程丹若唯恐被抓伤,赶紧躲开,谁想一迈步,不仅没能如愿躲开,反倒被拉了个趔趄,“噗通”摔在了地上。
额头磕在香炉的一角,痛得差点落泪。
什么情况?她捂着额角扭头,这才发现,扎透黄耳的箭不仅穿过了狗身,还很巧地穿过她的裙角,把她牢牢钉在墙边。
程丹若无语。
谁的箭法这么好,描边呢?
远处,湖心亭。
谢玄英的动作僵住了。
王尚书赞叹:“谢郎的箭法名不虚传,准头奇佳啊。”
谢玄英痛苦地闭上眼:“大宗伯。”
王尚书:“何事?”
他:“能不能……不要说是我射的箭?”
第65章 意难言
虽然谢玄英试图用美□□惑王尚书, 但王尚书坚持正义,大义凛然地拒绝了他做好事不留名的行为。
程丹若被送到休息的花厅, 换了条裙子, 出来就知道谁是罪魁祸首了。
她:“……”隔湖射过来的箭,不能要求太多。
反正这不是最重要的。
嘉宁郡主带来了一只疯狗,差点咬死人, 才是关键。
王家反应很快, 叫大夫来替受惊的小姐们诊脉,给两个丫头治伤, 将众人撤离水阁后, 叫护卫活捉了黄耳。
戏继续唱, 只不过观众不见大半。太太们关心孩子, 各自寻到自家女儿, 搂在怀里宽慰。
而女孩们无一不窝在母亲怀中,脸色煞白,惊魂未定:“那只狗好吓人。”
胆子最大的, 也不过说:“它把一个丫头的脸都撕下来了。”
话音未落, 就被母亲拧了嘴巴:“就你话多。”
她吐吐舌头,趴在母亲肩上不作声。
大奶奶与程丹若情分寻常, 可出了这样的事,自要关心。然而,她急匆匆赶到里面的卧室, 却见她已经换好裙子,正给王咏絮扎针。
王咏絮惭愧道:“今日害姐姐受惊,本就过意不去, 还劳你为我操心。”
程丹若死里逃生的次数太多,已经麻木, 道:“没什么,快别动,若非大夫说可行,我也不敢对你下针。”
王咏絮乖乖躺好。
大奶奶在外头叫了一声:“丹娘?”
“大嫂,我没事。”程丹若挑开帘子出去,解释道,“絮娘有些不适,大夫又不便为她下针,便由我代劳了。”
大奶奶拧眉,瞧着她肿血的额角:“脸上是怎么了?”
“磕了下,无碍。”程丹若问,“其他人可好?”
大奶奶凝视她片时,缓缓摇了摇头。
“那便好。”她欠欠身,“嫂嫂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