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消息,秦松鞋子都忘了换, 踩着布拖鞋就一路狂奔到了卫生室, 刚到门口就听见初雪带着痛意的短促惊呼声。
秦松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整个人都不知道是怎么走进去的。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初雪已经可怜巴巴地被他抱在怀里,一边用明亮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瞅他,一边嘀咕:“就脱个臼而已, 其实也不怎么痛。”
秦松没理她的嘀咕, 问了大夫需要注意哪些。
之后秦松一路把人抱着带回家, 路上和其他人打招呼的时候看起来倒没什么奇怪的,只不过就是不搭理初雪。
这样冷淡的秦松让初雪吓坏了, 明明受伤的是她,窝在秦松怀里愣是没敢动弹一下。
一直到被放在床上, 秦松又给她找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放在旁边, 然后朝她的衣服纽扣伸出那双骨节匀称手指修长的手。
初雪这才猛然惊醒一般下意识往后翻身一滚,躲开了秦松要给她换衣服的手,整个人像是被丢进了开水里的虾,红得如四月缀满枝头的桃花:“我、我我自己来!”
秦松侧坐在床沿上,微微歪头, 眸光深沉:“你怕我?”
初雪连忙摇头,“不是啊, 就是就是……”
她脑子有点晕乎,一边知道自己跟秦松是夫妻,互相碰一碰看一看才是正常的,可一边又是抑制不住的紧张羞窘。
半晌,初雪才小小声地说:“就是,还没准备好。”
说出来的话,真的会羞死个人了。
可是她就是希望三哥看见的自己,是最好的模样。而不是今天这样狼狈的,身上甚至可能会有各种淤青的模样。
被初雪含羞带怯的水润眸子一眼一眼地看着,秦松绷紧的神经才略略松缓,也察觉到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好。
皱眉捏了捏手指,秦松点头:“我知道了。”说罢就起身出去了。
初雪伸着脖子往卧室门口张望,可左等右等都没等来秦松接下来的动作。
又仔细听,家里静悄悄一片,只有珍珠和珊瑚在院子里用粗糙的变声期嗓子嘎嘎呀呀地乱叫。
这是生气了,走了吗?
初雪有些懊恼,反思自己刚才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那要不然现在去主动找三哥,让他帮自己换衣服?
初雪单手捂脸,可是真是太羞人了!
正当她内心还处于没完没了的纠结拉扯中,门外忽然传来熟悉的急匆匆脚步声,还没看见人就听见了她妈的大嗓门:“哎哟雪儿哎!刚才在井边洗衣裳就听人说你差点滚到鹰嘴崖下头,可把你妈吓死了!”
张淑芬一脸焦急,还能看出残留在脸上的惊悸,饶是刚才女婿特意迎过来及时告诉她幺女没事,就是左胳膊脱臼了,如今已经接好了,看到一身泥巴左手吊在脖子上的狼狈模样,这位一向爽利泼辣的农村妇女一时间还是红了眼眶。
“我的幺宝哟!痛不痛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张淑芬上前,先把初雪抱着上下检查。
初雪被她妈这么一说,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的她顿时也莫名红了眼眶,心底蓦地涌起一股不知打哪来的委屈,软乎乎地往张淑芬怀里一靠,哽咽着喊了一声“妈”。
母女俩差点就要抱头痛哭了,好在张淑芬还惦记着给女儿收拾的事,赶紧收拾好情绪手脚麻利地开始给初雪换衣裳。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张淑芬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模样,等给女儿扣衬衣纽扣的时候,看着女儿胸口的绷紧,忽然想到什么。
探头往窗外厨房那边瞅了几眼,确定女婿不在门外,张淑芬这才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问初雪:“乖女,你咋换个衣裳还要特意让我来?是秦松不乐意伺候你?”
要真是这样的话,张淑芬可不答应!
她女儿多好的姑娘啊,不就是现在脸上擦伤了一点,身上多了几块淤青吗?秦松就能嫌弃到这种程度?
初雪这才明白她妈误会了,红着脸赶紧解释:“不是,三哥本来是要给我换衣服的,可是我……”
看女儿红着脸,张淑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就是因为明白她才更糊涂了:“咋,你跟女婿平时睡觉没点过灯?”
初雪震惊地睁圆了眼睛,仿佛她妈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张淑芬无语:“你这小丫头片子,都出嫁有了男人了咋还这么不经说!”
按理来说这都结婚两个来月了,就算是最害羞的小媳妇这会儿也是能面色从容地坐在一群老娘们儿堆里听她们说男人了。
张淑芬寻思着难道自己女儿比最害羞的小媳妇还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