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太医,听竹吩咐完小厨房上午膳后,又跟着进入内殿,小心翼翼将门关上。
“王嬷嬷说玉淑仪精神依旧萎靡,从太后娘娘薨逝后便一直如此,长久下去怕是会伤着自个。”
沈榆一边翻着书,静静听着窗外的雨声,淡声道:“你晚些时候去尚宫局一趟,传玉淑仪母亲明日进宫,自然而然就有人让她药到病除。”
玉淑仪如今只是自责,自责太后死前还在替自己打算,自己却还当众忤逆太后,心里头肯定会过意不去,甚至开始懊恼是不是自己的抉择错了,如果当初听了太后的话,那么太后亦能安心的薨逝。
纠结一阵就好了,等到母子团聚,得知了母亲的日子也不好过,自然而然就会清醒过来为自己和母亲谋划,届时也会清楚,这宫里不需要不切实际的幻想,唯有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凡事皆有利弊,对方一入宫就被太后小心护着,也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人情冷暖,自然也就体会不到那种如履薄冰的心态,这宫里哪个刚进宫的新人会愿意养别人的孩子,基本都是久久无宠或者痛失子嗣的人才会有这个想法。
“奴婢待会就去。”听竹立即点头,不由暗叹主子想的的确周到。
春雨绵绵,如皇后所言,这一阵想来都是如此,如今殿内不烧地龙亦不会冷,透过窗口亦能看到外头含苞待放的花朵,沈榆并未让人全移栽出去,自己每日也不会经过那里,隔着如此远也闻不到什么,何必杯弓蛇影自相惊扰。
皇后不让去请安,她自然也懒得再去,再纠结这些礼数,反倒显得惺惺作态。
许是见了自己母亲,玉淑仪的状态也好了起来,还带了些青梅过来看她,而不再像先前那般萎靡不振。
玉淑仪前脚刚走,文妃佟妃两人后脚就上了门,还都带着一些小孩玩的玩意,说是都让太医检查过了,绝对没有问题。
“今日吹的什么风,玉淑仪才刚走两位姐姐便过来了,今日也不是臣妾生辰呀。”沈榆满脸疑惑。
佟妃解下披风递给听竹,一边瞥了她眼,“难不成寻常无事就不能来看妹妹了?真是叫人好生伤心。”
“本宫知道了,定是上回碰见了皇上,妹妹铁定以为本宫又是来这偶遇皇上的了。”
听到佟妃的话,文妃落座在软榻一侧,不由笑了起来,“本宫亦是听说在这能碰见皇上,便与佟妃姐姐一并搭伙过来了。”
沈榆笑而不语,一边亲自清洗茶具给两人沏茶。
摒退其他宫人,听竹退出内殿顺带关上门。
“妹妹如今月份这么重了,太医难道没有说过是皇子还是公主?”佟妃忍不住问道。
沈榆微微抬眼,语气平静,“太医说的也不一定准,不如听天由命,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臣妾都喜欢。”
看她这样子心里必定是有了底,佟妃两人面面相觑,也没有再多问,毕竟她们的关系也没有亲切到这个地步。
贵妃纵然好,可是谁知道这不声不响的毒蛇会不会哪一日发狂咬人,与那种阴毒的人她们也谈不到一起。
“妹妹无亲眷在朝为官,有些消息难免闭塞,其实也是本宫看不过去了,才想来提醒妹妹一句。”佟妃神情忽然变得正经。
沈榆一边碾着茶饼,面露疑惑,“两位姐姐不妨直言。”
文妃皱着眉,神情难得严肃,“雪灾刚过,江南一带雨灾又不断,不少百姓流离失所,于是朝中便议论纷纷,不知是哪个多嘴的,说自从妹妹怀有身孕后,先是太后缠绵病榻薨逝,后又天灾不断,还说……妹妹这胎怕是不祥之兆,倘若诞下只会危害国运,更会危及皇上龙体安康。”
“如今这等流言早已无法扼制,还有人建议皇上让钦天监卜算妹妹这胎是否不祥之兆,皇上自然斥责了一番,可纵然皇上有心相护,但是若任由这种流言蜚语越演愈烈,到时候对妹妹恐怕会愈发不利。”
听到这话,沈榆忽然抬起头,面上出现一丝震惊,好似也是才从两人口中听到此事。
继而又眉头紧蹙,“臣妾开罪的人不在少数,有今日之祸亦不奇怪。”
也不早,只是在几日前听到的,王嬷嬷想要扼制但是被她阻止了,让流言愈演愈烈多好,也能看看这背后到底有多少牛鬼蛇神在暗中窥伺,这一波炸了出来,也免得她今后一个个来揪。
鬼神之说可以杀人,同样的,也可以造神,权看如何利用罢了。
“妹妹先莫要忧心,若是气着自个反倒不划算。”佟妃立即安慰起来,“如今只是在朝中流传,尚且还有挽救的余地,可若是任其流传到民间,到时候才是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