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真的哭了,望着自己空荡荡的胳膊,差点痛嚎出来,她自然听老头子说过宫中勾心斗角会殃及家人,却不曾想真的殃及了自己,那日一群人突然闯进来,二话不说就砍了她胳膊,她去报官都无人理会。
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胳膊呀,她痛了几天几夜,要不是因为这死丫头,她怎么会变成这样,现在这死丫头竟然还想不管她们,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休要唬我,你要是不给你弟把秀才那事给办了,我就告诉满京城的人,你这个娘娘有多狼心狗肺,到时候传到御史耳中,势必会有人弹劾你,到时候你肯定会被皇上厌弃,看你还如何逍遥快活!”张氏梗着脖子喊道。
沈榆嘴角微微上扬,对方哪知道御史是什么,可见是原主父亲告诉她怎么说才能威胁自己,都是一丘之貉罢了。
起身一步步来到张氏跟前,她眉梢微动,“母亲还是不长记性,我说过下回丢的可不是一条胳膊,还有弟弟的命。”
对上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眸,张氏猛地瘫坐在地,想说什么又卡在了喉咙里,后背莫名冒出一丝寒气。
沈榆静静的望着她,“我如今就可以让你去告诉皇上,告诉皇上我如何苛待父母,狼心狗肺,但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也无法保证。”
一个自幼饱受父母虐待的宠妃,多么令人心疼,给她的形象又润色了几分。
张氏已经说不出一个字,她突然发现眼前的人再也不是曾经那个任由自己打骂的女儿,反而处处透着一股寒意,让人从骨子里发冷。
“该怎么做,母亲自己回去好好思量,弟弟若有本事,我自然也替他高兴,至于母亲断的这条胳膊,我当然也会有所补偿。”沈榆和颜悦色的道。
听竹立马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丢过去。
张氏忙不迭接了过来,可打开发现里头竟然只有两锭金子,换作以前她可能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摸到金子,但此刻只有恼怒。
“我断了可是一条手,没有手怎么干活,你就用这么点打发我了?”
说到这,她好像有所畏惧,不由缓和下语气面露哀求,“就再多给一点吧,反正你现在又不缺这点东西,你父亲也辞了私塾的活,这家里三张嘴,靠什么过活,难道要我们活活饿死吗?”
听竹眉头一皱,“以京城物价,这也够你们三人几年吃喝不愁,寻常困苦人家半生无忧,倘若你们安分守己,届时主子自然会有所接济。”
“可你若贪心不足,或者别有异心,那后果自己掂量掂量。”听竹面上浮现一抹杀意。
都说父母爱子如命,她也是头一回看到如此泼皮无赖的母亲,眼里心里只有儿子,将女儿的生死完全置之脑后,主子已经十分宅心仁厚,竟还给她一点接济。
“我不敢了,我保证什么也不说!”
张氏哪还敢说什么,捧着两锭金子连忙塞怀里,生怕连这最后的东西也没有,之前的气焰早已消散殆尽,反倒害怕沈榆追究起幼时的事找自己算账。
“我……我这就走,我马上走!劳烦姑娘送我一遭,我……我不认路。”她怯怯的看着听竹。
后者打开门,看向外头的一个紫衣宫女,“慕衣,你送夫人出宫。”
听到吩咐,慕衣连连点头,又看了眼这个传闻中粗俗不堪的主子母亲,也未多言,立马在前头带路。
张氏走的毫不犹豫,好像深怕被叫回去算旧账。
经过宫门口时,迎面碰上一行人,慕衣忽然屈身行礼,“奴婢叩见吴婕妤。”
望着眼前这端庄贵气的娘娘,张氏也有模有样学着下跪磕头,“草民叩见娘娘。”
出门前她已经学过了,看到穿的好的就叫娘娘,磕头准没有错。
“这是兰妹妹母亲吧?”吴婕妤连忙上去搀扶,“伯母何必多礼,我与兰妹妹情同姐妹,伯母也算我半个母亲。”
听到这话,张氏猛地眼前一亮,一旁的慕衣突然轻咳一声,“夫人该走了。”
张氏还想说什么,可又不敢说什么,只能乖乖的跟着慕衣远离颐华宫。
望着她那空荡荡的断臂,吴婕妤驻足沉思了片刻,突然笑着摇摇头,她这兰妹妹的确果断狠辣,有这份心智,难怪能掰倒德妃还扶摇直上。
“这兰婕妤的母亲果然如传言那般,倒是和兰婕妤一点也不像。”宫女笑着压低声音。
吴婕妤瞥了她眼,“他人门前还如此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