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榆面无表情, “她拿捏了你什么把柄。”
每个人都有弱点, 昕文的弱点绝非财富或者地位, 而是脑子不清醒, 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定是去行宫的这段时间,让人钻了空子,有些人的确会见缝插针。
铁架上的人突然哭出了声, 好像再也坚守不住内心的脆弱, “奴婢……逃出了家里, 我可以不管父母兄弟,但我不可以不管八岁的幼妹,我没有办法,我只能听从她的吩咐行事。”
“我也不想背叛主子, 可我没有办法!”
听竹眉头一皱,“那你为何不说出来, 为何就不愿意相信主子一回?”
昕文突然笑了起来, 声音提高,“那主子又何曾信任过我,你们有什么事都背着我, 什么都不告诉我, 分明就是觉得我愚笨,所以才不告诉我!”
“让我出宫也是害怕我拖主子后腿, 我知道自己什么资质,我是不配待在主子身边,也没有本事办好事情,所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主子要如何处置我都心甘情愿!”
木炭烧的噼里啪啦响,火光映红沈榆半边轮廓,她静静的望着铁架上的人,终是闭上了眼,疲倦的揉了揉额心。
听竹也是眉间紧蹙,这宫里知道的越少反而越安全,主子一直在替昕文打算,不曾想竟还是变成这样。
倘若不是主子事先察觉,今日便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纵然皇上有心护着,但证据确凿之下也难以堵住悠悠之口。
“是我对不起主子,我死不足惜,可是我那幼妹是无辜的,求求主子替我救救她!”昕文突然激动的哀求起来。
沈榆忽然站起身,没有多言一句,径直迈出了牢房。
听竹看了眼铁架上的人,眉心轻拧,“你死了,你妹妹自然也就安全了。”
倘若再多此一举把人杀了,反而会落下痕迹,贤妃娘娘岂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许是看见她们出来,狱卒连忙迎上前,欲言又止望着里头,以为人已经死了,当即连忙保证道:“娘娘放心,晚些时候奴才会一把火把尸体烧了,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听竹上前一步,压低声音,“人还没死,主子顾念旧情,劳烦大人给她一个痛快。”
闻言,狱卒怔了下,连忙又反应过来,“奴才明白!肯定不会给她有何痛楚!”
这折磨人的功夫他们有,痛快的法子自然也不缺,只是没想到这兰婕妤如此心慈手软,这种吃里扒外的奴才也还存着旧情。
等出了典狱,外头风和日丽,沈榆一路回到了颐华宫,先是洗了手,继而更衣坐在软榻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低垂着眼帘,指腹轻轻摩挲着杯口,神色有些晦涩难懂。
“主子已经给了她机会,是她自己一意孤行,您已经仁至义尽。”听竹上前宽慰道。
虽不知昕文在主子心中的份量,可这个时候主子还愿意给对方一个痛快,可见还是留有旧情,只是昕文放着大好前程不要,非要走上一条不归路,果然愚笨之人留在宫中只会害人害己。
“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
沈榆揉了揉额心,每个人都是独立的,纵然是她也无法插手他人的人生,哪怕有心救昕文一把,但是就算让昕文出宫,难保不会让人有机可乘,利用对方曾经服侍过自己这一点,来唆使昕文大做文章。
其实结局都是一样,思维不同,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贤妃这一手的确是天衣无缝,倘若自己未曾提防,那么今天就真要栽了,可如果她能化险为夷,那么昕文就会反咬陈妃,这样进退自如,无论是她或者陈妃遭殃得利的都是贤妃。
对方怕是默默的在暗中窥伺她已久,逮着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如今陈妃纵然洗脱嫌疑,也难免被皇后斥责,皇后又不想管后宫之事,今后这六宫大权又会重新落入贤妃手中。
到时候自己的吃食住行无疑暴露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对方想做什么手脚都是轻轻松松,无疑让她陷入了被动。
不过对方忘了最重要的一点,这宫里头争的还是皇帝的宠爱,旁的只不过是附带的加成。
“启禀主子,皇后娘娘派人来了。”
屋外响起宫女的通报声,沈榆眼帘微抬,听竹自然而然出去将领进来。
来的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纤云,进屋后立马屈身行礼,“奴婢叩见兰婕妤。”
沈榆笑脸相迎,“不必多礼,可是娘娘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