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舟没必要在那时候还要撒谎。
他也相信,当年他因魔祖而死时,闻人舟也曾为他感到难过和痛惜,对魔祖厌恶恨极。
闻人舟参与暗杀谢拾檀的事,除了那时扭曲的心态之外,大概就是被哄骗的,并不知道那些人想杀谢拾檀,究其根本除了畏惧、看不惯谢拾檀外,就是担心谢拾檀会察觉他们的计划。
就像解明沉,一开始也因为对谢拾檀的误会被当枪使,傻傻地以为那些人针对谢拾檀,只是正道间的狗咬狗。
在魔宫时,溪兰烬还特地问过解明沉此事,解明沉那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设计成了暗杀谢拾檀、助魔祖复活的其中一环,气得不轻。
可惜的是以澹月宗部分人为首的那群人跟阴沟里的老鼠似的,一直以来行事都极为小心,用衣袍和法术遮掩了面容,不使用自己的佩剑,也不使出能看出来历的剑法功法。
解明沉后知后觉自己被利用,生了堆闷气,可惜到最后也想不出来到底会是谁。
溪兰烬觉得可信,谢拾檀也没意见,曲流霖便点点头:“你们在牵丝门时,得知了是澹月宗的人搞的鬼,给魔祖准备了具傀儡身体,现在闻人舟也说是澹月宗的人,谢仙尊,你有什么看法?”
说着,还瞄了眼江浸月。
在场四人,除了谢拾檀,江浸月也曾是澹月宗的人,还差点继承了宗主之位。
谢拾檀没什么看法。
五百多年前,他清算正道这边挑起正魔之战,以及那些被魔祖污染的人时,就杀了不少澹月宗的长老,若非宗主力排众议支持谢拾檀,稳住了底下人,澹月宗那边,恐怕早已与他反目成仇,趁他走火入魔之际就对他下手了。
最后也真的对他下手了。
谢拾檀道:“我会去一趟澹月洲。”
溪兰烬立刻接上:“我跟你一起。”
几人说话的时候,江浸月只是扯着扇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吭声。
曲流霖瞥他一眼,握着月牙的爪子,轻轻挠了一下江浸月的手:“想什么呢?”
被小猫爪子挠了下,江浸月回过神,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
药谷这趟,对于溪兰烬而言,最大的收获除了确定澹月宗那批人就是复活魔祖、暗害谢拾檀的主谋外,就是见证了燕葭与闻人舟师兄弟的恩怨后,曲流霖察觉到的命劫难改。
溪兰烬无法想象,若是谢拾檀出了什么事,他会怎么样。
他没有谢拾檀理智,说不定会发狂。
他必须做点什么。
讨论结束后,溪兰烬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好考虑下该怎么解决这件事,催着谢拾檀先回屋休息,自个儿在院子里打转。
转了几圈后,就看到了同样有些心烦意乱,出来透透气的江浸月。
溪兰烬跟他打了个招呼,一个坐在亭子边栏杆上,一个坐在亭子里,一起望着池中的鱼发呆。
过了半晌,江浸月扭过脑袋:“溪魔尊,你在想什么?”
溪兰烬往后一仰,横身靠在身后的柱子上,修长的小腿垂下来,一晃一晃的:“我在想你要是再这么喊我,我就把你丢下去。”
江浸月悻悻:“这不是尊称一句吗。”
溪兰烬多看了他两眼:“我猜你方才在想澹月宗的事,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何会脱离澹月宗自立门派?”
江浸月显然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合起扇子,抵着下颌笑:“都是往事了,就不多说了,那你又在想什么?”
溪兰烬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倒也并非不信任江浸月,而是谢拾檀的命劫一事,是曲流霖窥探天机所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连暗示也不可以。
包括谢拾檀,最好也别知道,否则曲流霖恐怕会被天道惩罚。
曾经谢拾檀为了复活他,逆天而行,被天道惩罚,身受重伤,几百年也未痊愈,这还是因为他体内流淌着神兽天狼的血脉,体魄比寻常修士强大,又是合体期的修为。
换作曲流霖,还真不一定能扛下来。
当年溪兰烬没有多想,只是听说宴星洲占星楼的曲楼主,算命算得很准,就直接跑来,请曲流霖为他和谢拾檀卜卦。
他那时隐约嗅到了一丝不安,想知道与魔祖一战的结果。
曲流霖与他一见如故,互为知己,应得云淡风轻的,但其实是冒了巨大的风险。
谢拾檀是他的道侣,是世上最重要的人,曲流霖是他的朋友,同样也很重要。
曲流霖虽然否认了,但看他黑发中掺着的白发,还有进度缓滞的修为,溪兰烬就明白,当年为他和谢拾檀卜卦,对曲流霖的影响很大。
他不愿让曲流霖再承担这种风险了。
溪兰烬和江浸月面面相觑,谁都不想说自己在想的事,便默契地互不打扰,又发了会儿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