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侯是我未亡人+番外(14)
叶轻舟一哂:“因为没招到便宜女婿吗?”
张公公笑道:“侯爷哪儿的话。”
张公公想这可真是,两家都是老牌勋贵,谁也不怕谁,有点什么龃龉连个面子情都不屑给。不过这和国公早年在御史台,脾气不好看谁骂谁是常事,叶侯爷往常乐呵呵个人,怎么今天看来心情也不大顺。
皇帝看他一路进来,便把手头的茶盏往桌子上一搁。
叶轻舟近来很烦他这个动作,每回被皇帝抓住来下棋聊天论事,皇帝都好把茶盏往桌子上一放,吸一口气,然后就是一大长篇话扑面而来,每次都听得他心痒痒,想以下犯上,把皇帝揍一顿。
皇帝吸了一口气:“轻舟啊。”
皇帝道:“你什么表情。”
叶轻舟道:“臣惶恐。”
皇帝莫名其妙,但没纠结,正色道:“今早户部来禀,国库税收有问题。按各地官员折子上说,自长乐初年来百姓安居乐业,尤其两江一带十分富足,但国库却一年比一年的吃紧,我一直以为是安王张荣贵之流暗度陈仓的缘故,可看如今,却并非如此。”
“官员贪污自古有之,法令再严苛也没有止过这股不正之风,我本想慢慢来的。”皇帝叹了口气:“今年清理完张荣贵这波人之后户部又清算,这些年不明去处的白银竟有三十亿两之多,想必蛀虫不只一只两只,可惜隐藏的都太深了,拿不到切实的证据。”
叶轻舟思索了片刻:“您刚处置完张荣等人,朝野上下人心浮动,臣以为此时是休养生息的时候,不宜有大动作了。三十亿两白银虽多,可如今太平年景,倒可以徐徐图之。”
“我本也如此想。”皇帝道,“可今早钦天监亦来报,前几日两江一带突逢暴雨冰雹,庄稼打死大半,收成有限,若粮食按例进京,怕有闹灾荒的隐患,可若放宽进京的数量,京城又是难以为继,正是用钱的时候,国库里如今那仨瓜俩枣,实在是补不上缺漏。”
叶轻舟心下一惊,庄稼人靠天吃饭,老天若不给脸下点天灾,一年都别想过好。肃帝年间曾有大旱三年,真是路有饿殍的惨景,流民吃不了饭,有落草为寇上山做匪的,也有集结起来起义的,哪里都乱的不成样子。
一场旱灾,几乎伤尽了肃帝一朝的元气。自周礼登基长乐开年以来,各地风调雨顺,可算是养回来些,如今难道又要重蹈覆辙了吗?
“不至于如父皇那时那样严重。”皇帝道:“各地粮仓算来也能扛过去,可实在是缺钱。这么扛太伤元气了,百姓好不容易才有两年消停日子。”
叶轻舟沉默了一会,叹了一句:“去江南啊……”
“吏部员外郎赵明,三天时间。”
坐在对面的女人一身缕金刻丝锦裙,眼角以嫣红色勾勒出一条极妩媚上挑的弧度,慵妆髻上斜插三根并蒂金钗,坠着翡翠金丝,簪了一朵怒放的海棠花。
流风回雪楼的掌事妈妈,苑兰。
并不同于外面那些下作娼馆里的鸨母,她行止之间礼仪极佳,却又有些风尘中辗转久了而特有的一种风韵,目光流转间非常妩媚婉转。
楼主坐镇幕后从不露面,流风回雪楼的事基本都是兰姨在管。
这个事包括明面上的,也包括暗地里的。明面上的事比方说跳舞,暗地里的事比方说杀人。
苏照歌哀叹:“整天的跳舞,晚上又要出去踩点,狗也不是这么用的呀兰姨。”
苑兰噗嗤笑了一声:“你这话是说到点子上了,咱们都是主子的狗。再抱怨也没有用,你下个月的解药还要不要吃呀?”
苏照歌一怂。
跟谁过不去都不能跟解药过不去,什么都不要解药都不能不要。
苑兰一甩袖子:“这单子确实来得急,不过好在客人也没什么其他的要求,只要死了就行,尸体不用管。你是楼里身手最好的,除了你,这么急的单子我不放心交给其他人。”
苏照歌叹道:“好吧。”
这事告一段落,苑兰想了想,又突然转了个话头,说:“还有,和国公府顾公子派人递了话,说对你仰慕已久,希望你今晚可以单独——单独去见见他。”
苏照歌一愣:“啊?”
这个「见见」语意很模糊,仿佛带着些靡靡的言下之意。苏照歌有些牙疼:“我挂牌卖艺不卖身,顾公子什么意思,单独见个面,我俩吃吃饭?”
苑兰道:“说是「自知唐突,不逼苏姑娘一时做决定,但至少希望能单独听你弹支曲子」。”
这是什么酸书生言语!苏照歌暗嘲,心想如果自己只是一个寻常女子,等单独见了面,那顾公子有什么别的想法,她还有办法拒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