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君(98)
摸不准自己现在的心情如何,按理说,她的分析该是清楚的。
可是,如何都有些不得劲。
甚至,她也想像訾颜一般拿树枝挥洒一番。
伸手勾着那人脖颈的时候,她那么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
湿哒哒的衣裳叫她没眼去瞧他,只能装瞎心一横干脆做了哑巴。
连一声谢谢也没有说。
他实在是与前世不一样的。
“那我下来?”
甚至是带着一点戏谑,她仰头的时候刚好能瞧见他眼中夕阳的余晖。
“他还不能娶别人。”
喃喃一声,她打开箱笼。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要用到这颗扳指。
第48章 暗夜 ◇
◎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扑棱棱的鸟雀打树梢间窜起, 也不知何时做的窝。
比鸟雀更受惊的是殿中的人,宴雅琪猛地坐起来,将被子都揪紧了。
“吱呀”一声, 有宫女推门进来, 她瞧见床上坐起的人, 关切地过来:“公主,可是梦魇了?”
宴雅琪浑身都是凉的,死死地贴在了墙面上。
宫女终于走到了床边伸了手, 她一把攥住那只胳膊咬了下去。
与平日里跟着的宫人不同, 宫女什么都没说, 同样是不挣扎,却也不知疼痛一般,只由着她咬。
罢了, 她伸了另一只手钳住了宴雅琪的下巴。
“啊!啊!啊!”只是这嘶哑的声音下一刻就没了。
下巴还是那个下巴, 却无法合上,连声音都是极其细微的。
宫女收回自己的胳膊:“莫怕, 只是脱臼。”
她坐下来,展了展衣裳,并不担心床上人挣扎,而是很缓慢地说:“公子的意思,想必你是知道的,可你耍了心思。”
“……”宴雅琪不会回答她。
“不过还好,这并不会影响什么,你应该谢谢有黄小姐这般善解人意的,不然……”宫女的话音一滞, 抬手一推, 而后立在了床边。
宴雅琪似是将将捡回一条命, 大口喘着气,她眼睁睁瞪着床尾的人,只两只手捧着自己的下巴。
“公主,”是另一个宫人,她端了烛台,瞧见披头散发坐在墙角的主子,宴雅琪寻常这般也有,大多时候她们都不敢上前,因为上前一定会被咬,可她是主子,又是深夜,她必须去探看,“是做噩梦了?”
宴雅琪将被子抓得更厉害了,手指都是惨白。
那宫人便不敢动:“好,奴婢不过去,公主先躺下?夜里风凉。”
她没有瞧见床后隐着的另一人,宴雅琪兀自盯着床面半晌,才重新躺下。
宫人这才上前替她掖了被角,见她不闭眼,以为还是害怕,便轻声道:“奴婢在这里陪着公主,可好?”
差一点,宴雅琪就答应了,直到她瞧见床头的一抹银光。
她突然开始蹬被子,抡着胳膊胡搅。
宫人被这大动作唬得收回了按着被子的手,连连道:“好好好,奴婢这就走,这就走,公主……把手放回来,奴婢保证,立刻就走。”
这次,床上人不动了,宫人终于小心地替她重新掖好被子,拿了烛台推出去。
外头的身影远去,宴雅琪的面色都是青白的,眼瞧着先时拿到身影重新走出。
将将那道寒光是她的,此时,不知道被藏在了哪里。
“公主还是个好主子,只是,我不会杀她,在宫里杀了公主的人,不妥。”那宫女居高临下瞧着,“乖一点,别再叫公子生气。结果,你是知道的。”
最后一句后,宫女便就慢慢走了出去,她并不害怕自己会被发现,甚至在看见去而复返的宫女时,还打了招呼。
“银雀姐姐,你怎么在这?”
“公主睡不安稳,我过来瞧瞧。”银雀道,“玉玲你何时来的?今日不是你当值吧?”
“刚刚起夜,听着好像有声音,就赶紧过来了,原是姐姐。”
银雀点头,只将手里的安神香囊抬了抬:“那你早些回去歇着吧,这儿有我,我去给公主挂上然后守着。”
“是。”
看着玉玲离开,银雀顿了顿,才推开房门。
没有迟疑,她重新走进。床上人一动不动,银雀进屋后轻轻唤了一声,没得动静,便就小心将香囊挂在床幔上。
而后,她退到了门边,当真守在了门边。
黑暗里,宴雅琪睁开眼。
她想哭,却只是狠狠攥紧了拳头。
玉玲的话犹在耳边。
“结果,你知道的。”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曾经,也是这般的夜里,漫天的烟花之下,她是宫里最早慧的公主,刚刚在众臣皆在的宫宴之上,为父皇献了一支舞。
那一日,父皇笑着,母后笑着,所有人都笑着。
她讨了赏赐,被铜雀牵着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