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君(103)
“夫人吐的时候还是挺多的,这妇人怀孕啊,就是一个人一个态,有人吃酸有人喜辣,还有人爱闻那草垛子味,没个准的。”孙婶接道。
普氏也是叹气:“怄人,别人怀孕都胖呢,你看我这脸,都尖了!”
“哎吁,娘真是受苦了。”贺思今把话题引过来,自是还要负责哄的,“等他出来,我替爹娘一起锤他!现在咱是被拿捏了,忍忍。”
普氏这才笑了。
只是,一直过了晚膳,贺存高也没回来。
派去宫门口打探的小厮来来回回几趟,也没带出信来,叫人心焦。
人一松快不起来,就会乱想。小时候,她曾听爹爹与娘闲说过,道是这给贵人瞧病,最怕瞧不好的,是大夫自己。
贺思今回头看了看桌边坐着的普氏,只能先按下担忧,笑着过去:“要不,娘,我陪你给弟弟缝点肚兜一起等?”
“你这是盼弟弟疯魔了吧!去去去!”普氏唬她。
贺思今却是没管,自己个儿捱过去。
这一等,便就等到了夜深。阿锦冲进来喊老爷回来了才将一个院子的人都喊回了魂。
“怎么回来的?”
“府里马车接回来的,我瞧见阿明了!”
“那就好,那就好。”贺思今回头,“娘,无事了,我去照顾爹爹用饭,你快睡吧。”
“等都等到这点了,刚好,将将吃的也吐得差不离了,我去陪他,你回院子吧。”
贺思今想要再争,却已经听得外头又进了小厮来传话:“老爷说家里有客人相陪,迟点过来,让夫人小姐早些歇息。”
“客人?!”
这个时辰,怎么爹爹还会带客人回来?
“客人是谁?”
“是七殿下。刚刚送老爷回来的,也是七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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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摆了酒菜,贺存高请人坐下:“招待不周,殿下莫怪。”
宴朝按住了酒水:“贺神医也辛苦一日了,酒便就算了。”
“也好,也好。”贺存高屏退了管家,“那殿下,用饭。”
“贺神医也用。”宴朝颔首,也没拒绝。
两个刚刚从宫里头出来的人,便就当真这么相对坐着用饭。贺存高并不知该对这少年皇子说些什么,他犹记得女儿的话。
眼前的少年沉稳,本就是一众皇子中最得宠的那个,却偏偏不骄不盈的性子,处理起政务来,也丝毫不逊色于年长他几岁的谦王。
这样的人,本不该被身世所累。可陈年往事终究是口破败的钟,有人将其偏非搁于城中鼓楼,风必灌之。
振聋发聩。
贺家,确实需要选择。
“谢过贺大人了。”少年放下筷子,“冒昧上门打扰,见谅。”
“夜里宵禁,殿下送下官回来,理应备酒相迎。”今日等五公主醒来后从宫里出来,眼前人一路相送,到了门口突然问他可否讨口饭,委实吓到他,没想到真的是来吃口饭。
宴朝笑了笑,却是又道:“贺神医,我还有一事相求。”
“殿下折煞下官了,殿下请讲。”
贺思今本就未睡,听见父亲的话人都愣住了:“他要见我?”
“说是五公主的事情,想与你问问最近南书房的情况。”贺存高斟酌了一下,“兹事体大,不能叫旁人晓得,所以,你得去我书房单独见他。”
“……好。”
见女儿开门就要出去,丝毫没有犹豫,贺存高上前几步,伸手按住她肩膀:“今儿,你……”
贺思今听出些话头,她站住脚,将肩膀上的手拉下,认真道:“爹,不怀好意的人已经找上了我们贺家,所以,女儿确实擅作主张做下了选择,放心吧,起码,我信七殿下不会害贺家。”
话已经直白,贺存高沉默了一瞬。
“好。”他拍拍女儿的手,“今日,五公主没有性命之忧,摔头只是看着凶险,重要的,是心疾。”
“五公主能蹦能跳,怎会是心疾?”她知道心疾,之前有个小公子娘胎里带的心疾,连快走都会犯病。
“忧思之疾,可谓心疾。”
忧思?宴雅琪成日里地玩闹,何来忧思?刹那间,她抬眼问:“爹是想说……”
“去吧。”贺存高道,“书房。”
宴朝等得并不久,他在看一本药经,闻声回头,就看见白日里对他可谓不敬极了的小姑娘,低头关门走进来。
贺思今注意到他在看的书,往里边走了几步:“殿下。”
“贺神医应已经同你说过。”
“我明白。”她立在那里,清清楚楚地告诉他,“公主身边的人,恐怕并不单纯。殿下可以着手去查一查。”
“嗯。”
“我听说,五公主本是很早慧的姑娘,慧而藏拙,恐有受胁。”贺思今道,“不过,这也需要殿下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