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心方(52)
陆元朗是见惯风浪的,此时竟也呆了。许初像久未饮食的人一样啃咬着他,从双唇滑到颈侧。
许初向来淡然自持,他从未意想能够在许初身上看到这样蛮横的欲望,一双手竟然牢牢压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在椅中。
陆元朗只觉心中一动,这才恢复神智,连忙推开许初。
“你中毒了?!”
许初挣扎着还要抱他,陆元朗将他双手反剪,推坐到地上。
“元朗……”
“你别动,我为你逼毒。”
陆元朗开始时一手按住他一手运功,待毒素逼出一些许初也就没了力气。等到毒素完全随着汗液排出体外,许初也虚脱了,软得像一根面条。
陆元朗赶紧拉过向前扑倒的人,就势将许初打横抱起,一边向其房间走一边叫人备汤饮。
灵霜喂许初喝了些水,许初脸色方好了一些,疲惫地紧闭着双眼,刚刚亲吻他的双唇毫无血色。
陆元朗找大夫来给他看了,那大夫说许初无事,只是虚脱而已,陆元朗听了还不十分放心,只恨倒下的是许初,再找不到他肯全然相信的医者了。
许初昏睡的功夫,陆元朗讯问了郑昭月,到了晚上听说许初醒转,赶紧去看他。
“你别起来。”
陆元朗坐到榻上,压了压被子。“吃东西了吗?可好些了?”
“嗯,”许初稍稍坐起了些,“是我鲁莽了,想不到这毒竟这样厉害,只一丁点就能起效。我……我、我刚刚有没有——”
许初眼神中是十足的忐忑。
“你放心,你一发作我就帮你把毒素逼了出来,无事发生。”
陆元朗拿出早就想好的说辞。他相信许初就算记得,也会装傻的。
“那就好……”许初呼出一口气,陆元朗双唇的感觉太过真切,他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幻梦,但从未如此真实过,他差点以为自己真的打破了这难得的相安状态。
陆元朗便知道他是真不记得,心下不由得轻松了一些。他见许初面色苍白得好像纸糊的一般,比平日更加温和淡然,不禁又想到那时他热切的亲吻,心头顿时乱成一团。
许初咳了两声,连咳声都无力。陆元朗想到从前都是他躺在榻上,许初坐在一旁,今日竟颠倒了。
“感觉如何?可好些了吗?”
“毒素应该是排尽了,不过气力也一并没了,将息一下就是。”
陆元朗问到:“这究竟是什么毒?可致命吗?”
“是个壮阳催情的东西。但是只此一点药效就这么厉害,若是稍微多加一些,就是健壮的青年男子恐也会精尽身亡,何况是元朗这样内里亏损的人呢。”
陆元朗默然不语,眉目低垂。
“这毒……他是从哪找来的?”
陆元朗不答,许初觉得奇怪,硬撑着要起来。
“你快别动!”陆元朗止住他,又扭过头避开他的目光,许初却从那双眼中撇到了摇曳的烛光。
“郑昭月不是王扬海的人……”
许初忽地想起失去神智前陆元朗的话,他竟然早就知道郑昭月的出现是有意为之的!那他为什么还要——
那些朝夕相处,那些目光流连,并不是假的。郑昭月到底跟顾瞻多么相像,才让陆元朗甘冒如此风险?
又是谁,如此煞费苦心地造了这么一个伥鬼,送到陆元朗身边?
“那是……?”
深藏不露的上位者似乎在消化着极大的痛苦,陆元朗回避他的目光,语调压抑。
“……他是顾瞻的人。”
许初心中一震。顾瞻竟然要以这种方式杀死昔日兄弟?陆元朗如此勤勉克制,哪里至于这样的惩罚?
陆元朗低头不语,侧脸的肌肉却绷紧着抖动,许初感到心头发热,恨不得将他拥进怀里,不觉伸出手碰了碰陆元朗线条坚硬的肩膀。
“你休息吧,”陆元朗拍拍他的手,将其推开,“要饭菜还是补品只管叫人。”
“元朗——”许初叫住他,“你可知道是谁有这样的制毒技术?”
“你知道江湖人称‘毒手毒心’的邬信吗?”
许初当然知道,余逸人讲过跟他曾有交情,不过看他品行不端,早已断绝往来,那人的名号在江湖上也是极响亮的。
“略有耳闻。”
“邬信就是顾氏的门人,我想毒药恐怕来自于他。”
那天郑昭月在陆元朗门外跪了一整夜,也没能将人心跪软。凌晨时陆元朗让石力派了两个人将他架走,许初睡不着,也隔着门看了这一出戏。
陆元朗始终没有跟郑昭月说一句话,待人远了便往许初房间的灯火走去,走到半路又罢了,默然转身回房。
就在出发前两天,石力忽然腹痛难忍,一个铁铮铮的汉子蜷起身子满地打滚,惨叫声满山庄都听见了。陆元朗带着许初去看他,用了六七个人将石力按住才得以给他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