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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全食美(36)

而精通此项技能的人能在保持双手和双唇整洁的情况下,只将柿子表皮剥开一个小洞,就轻而易举的将它整个内部掏空,留下一颗完整的柔软外壳。

很幸运的,师雁行就是各中翘楚。

她把滚圆而柔软的柿子倒过来,五指微微上扬,用掌心托住,形成一个宽敞而自由的牢笼。

用手帕拂去尘埃,然后从底部中央因为果蒂缺失而出现的自然孔洞下嘴,用力一吸!

哇哦哦哦,好柔好顺好润好甜!

感受着沁凉果浆沿喉管一路下滑,师雁行发出惬意的长叹。

稍后鱼阵醒来,自己歪歪斜斜穿好衣裳鞋袜,揉着眼睛出来找姐姐。

江茴已将剩下七个熟透的柿子摘下,又拉着师雁行吃了个,见状搬了个小板凳,让鱼阵抱着柿子吸,自己站在她后面,给小家伙梳头。

鱼阵先伸出舌头舔了下果肉,一缩脖子,嘻嘻笑道:“凉丝丝的,好甜哝!”

奈何到底人小,经验不足,一只柿子倒有半只吃到脸上去,白嫩的小脸抹得红通通,搞得活像惨案现场。

偏她自己还蛮得意,晃着小脚,舔着手上残留的果浆乐不可支。

吃剩下的一点柿子皮也不浪费,丢给母鸡们啄食。

鱼阵照例去摸鸡蛋,俨然是熟练工了。

三天未归,鸡窝里足足攒了五颗,收获丰厚。

中间郭家姐妹来看了眼,确认她们安全归来,这才走了。

临走前,被硬塞了棵脆生生的酸菜。

离家多日,骡子和母鸡们都被喂养得很好,多亏她们费心。

稍后做好了菜和卤肉,师雁行娘仨驾骡车到了老地方,照样是刘大娘迎接。

只这次她一个劲儿抿嘴儿坏笑,又冲街对面使眼色。

师雁行顺着一瞧,也跟着乐了。

好么,对面那模仿她们卖大碗菜的摊子旁边,又冒出来一个!

这次来的是两个健壮女人,瞧年纪,不是母女便是婆媳。

两人也推着江州车,上面照样摆着几个大桶,就杵在一号模仿夫妻旁边不远处。

“昨儿就来了,”刘大娘过来帮她们抬桶,小声说,“两边你瞪我,我瞅你的,斗得乌眼鸡似的,都不是善茬子。”

过去三天师雁行她们不在,对面买卖好了不少,瞧着两口子面色红润的,俨然赚美了。

只是别人也不傻,他们才美了没两天,就又来了“新人”。

师雁行噗嗤一笑,“罢了,恶人自有恶人磨。”

大碗菜的门槛实在太低了,只要肯吃苦,谁都做得,区别只在于赚得多少,所以她打从一开始就只将其当做跳板。

如今见模仿者层出不穷,非但不生气,反倒有点看热闹的心思。

江茴也跟着笑了一回。

那对夫妻早见了衙役们向着自家,不敢鸡蛋往石头上碰,可对新来的两个女人却没这份顾忌。

而且在他们看来,他们才是第一批模仿者,干不倒正主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要由得后来者撒野?

且瞧着吧,两家有的闹呢!

师雁行先跟江茴卸下大碗菜的桶子,安排妥当后,自己又驾骡车去小衙门送之前订好的卤肉。

“呦,这是什么?我们可没点。”

那尖嘴猴腮的衙役出来拿卤肉,发现另外多了个盒子。

师雁行笑道:“这是新做的菜式,酸菜猪肉炖粉条,另一个是私房菜,外头并没有呢。我们娘们几个想着差爷们素日辛苦了,又那样照顾我们的生意,特意送来请几位尝尝鲜儿。几位爷见多识广,其实未必看得上我们这点东西,不过赏点脸面,略尝几口,也点评点评。”

那衙役听她说得精巧:

外面并没有,这是今天单独做了送给他们的。

又夸赞他们见多识广,还请着赏脸点评……

且不说这话里真真假假,姿态倒是摆足了,叫人听着着实受用。

人活一世,谁不好脸面呢?

她这么说,那衙役恨不得骨头都轻了三两,不禁面上带笑。

“论理儿,我们是不该拿的,奈何你这小娘子这般诚恳,既如此,我们权且受用了。”

因心情大好,连带着给卤肉钱的动作也比往日潇洒。

有了钱,师雁行看着比他更高兴,“多谢多谢。差爷们事忙,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去吧!”那衙役下意识挺胸抬头,典起肚腩,很有派头地摆摆手。

师雁行果真去了,才回到大碗菜摊子,江茴就急忙忙问:“怎么样?”

“白给的东西,哪有不欢喜的?”

她想着,凡事讲究个度,既然打定主意要跟小衙门的人搞好关系,就不能一味博同情。

说到底,非亲非故的同情值几个钱呢?

如今生意越来越好,又去了郑家做菜,明眼人一算就知道肯定收入不少,日子久了,难保小衙门里某些目光短浅之辈犯嘀咕。

既然想从人家身上找靠山,她们也不能一毛不拔。

所以今天师雁行结结实实单做了一份酸菜猪肉炖粉条,多加肉,又卤了腐竹,特意给衙门送去。话里话外吹捧一番,对方果然飘飘然起来。

那点儿东西算什么呢?

可偏偏就能哄着小人开心。

说来说去,这世上的事不外乎一个“对症下药”罢了。

却说那边小衙门的头领姜威和郑平安办差归来,都被秋天的毒日头晒得大汗淋漓,进门就要找茶吃。

“呦,这什么味儿?”

郑平安鼻子灵,才进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酸爽,竟让胸腔里的烦闷消散许多。

这几日太阳尤其毒辣,空气分外干灼,好些人都上了秋燥,口舌生泡食欲不振,郑平安亦不例外。

偏今天有个大娘来报案,说是邻居家打死了她的猫,嚷嚷着要他们抓人来给猫抵命。

姜威无法,只得带着郑平安走了一趟。

那邻居如何肯认?况且人给猫抵命,实为亘古奇谈,委实不可为。

少不得双方各执一词,闹得不可开交,最后也没个结果,令他们心里越加烦躁。

原本一点儿吃午饭的食欲都没了,可没想到,被这酸香一激,肚内竟好像又饿了似的。

郑平安凑过去细细一闻,眉毛一挑,呦,不正是昨儿的酸菜蛋饺那味儿?

那尖嘴猴腮的衙役就笑,“还不是那边卖大碗菜的小丫头,送卤肉时顺带着又多了一样什么酸菜,还有新鲜卤味的,让我们尝尝。”

郑平安深知他为人小气,以前还经常去酒楼饭馆吃喝,说是一月一结账,可到了月底,却未必人人敢来要钱。

那老杜也不主动给,非但不以为耻,反而洋洋得意。

一听又是大碗菜摊子上的,就担心他又做那等见不得人的行径。

正想着,那边洗脸的姜威眉头一皱,沉声道:“小门小户做点小本买卖不容易,老杜,你可别犯浑。”

老杜大呼冤枉。

“真不是我要的,她非要给呢,口口声声说是给咱们尝鲜,叫咱们点评。”

另一个在场的衙役点头,“是呢,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在场众人中数郑平安和师雁行打交道最多,知道她年纪虽小,主意却不少,怕不是个狐狸崽子托生的。如今听几个同僚都这么说,便知今天是冤枉老杜了。

“罢了,头儿,”郑平安难得出来打圆场,“这也是她的一番心意,况且又不是日日都有,下不为例吧。咱们若觉得过意不去,日常多照顾照顾生意,叫她们不受人欺负也就是了。”

他知道姜威为人正直,就是有点太正直了,所以才被人排挤到这镇上。

私下里他和老爹说起此人也是唏嘘又遗憾,故而也不愿意眼睁睁看他再跟周围的人交恶,才有此一言。

见郑平安都这么说,姜威倒也罢了。

“来来来,头儿和小官人也辛苦了,难为人家小娘子一番心意,咱们怎好辜负?还是趁热吃了的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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