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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全食美(358)

眼见到了年底,彭老等一干老技工紧赶慢赶,好算赶在大年三十准备完毕。

“赶紧的,都趴好了!”那炮手忙得满面黑灰,只露出来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精神亢奋异常,“老子给你们放个大爆仗!”

众人闻言,俱都跑得屁滚尿流,纷纷钻到岩石后、大树后躲藏,又捂耳朵。

见众人都躲好了,那炮手才点燃引线,眼见火星一分二、二分四,顺着几条引线顺利烧出去,这才一溜烟儿跑了。

“轰!”

“轰轰!”

烟尘四起,地动山摇,果然好个大爆仗!

短暂的沉寂过后,崔瀚带头欢呼起来,神情狂热,“过年啦!发财啦!”

远在大禄的京城之中,师雁行正与家人煮饺子,突然也不知怎的,心底生出强烈的向往,扭头往遥远的东南方看了一眼。

其实什么都看不到,唯有远处传来的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和满天烟花。

“怎么了?”柴擒虎凑过来问道。

“没事。”师雁行笑笑,“就是觉得,好像有很好的事情发生了。”

柴擒虎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了眼,心头微动。

“姐姐,姐夫!”鱼阵从厨房那头探出脑袋来,挥舞着漏勺喊道,“吃饺子啦!”

江茴亲自端着碗,拿着筷子走过来,“大冷天的,凑在窗边发什么呆?快来吃饺子,我可包了金锞子在里头!”

柴振山和林夫人不在,两边还是凑在一处过年,很热闹。

柴擒虎一听,立刻拉着师雁行往回跑,“走走走,吃饺子!”

师雁行反握住他的手,“走走走,抢金锞子!”

说完,众人都笑了。

第一口就吃到了金锞子,师雁行就笑,这么多年了,江茴还是老一套。

但她很喜欢。

她忍不住又往东南方看了眼,视线穿过绚烂的烟花和无垠星空,好像一直看到了海的另一端。

真是不错的一年!

作者有话说:正文完结啦,后面应该还会有几个番外,你们有特别想看的方向和人物吗?

第203章 番外一:二师兄

九月初的清晨,几辆满载的马车踏著第一缕晨曦,晃悠悠驶入京城。

两颗小脑瓜不甘寂寞地从车窗裡钻出来,好奇地打量著,「师兄,这就是京城吗?好热闹哇!」

前头赶车的青年下意识放慢车速,闻言笑道:「那是自然。」

说著,他也忍不住看向两侧鳞次櫛比的建筑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像说给两个小师弟,又像说给自己听,「这就是京城!」

多热闹哇!

打头那辆马车上也探出一颗脑袋来,约莫三十来岁,国字脸,挺威严,听见动静往后只一瞥,「小杨,小柳,都把脑袋缩回去!叫人看笑话!」

两个孩子都是一个激灵,忙不迭钻了回去。

师父忒严苛,班子裡的人日常把式练不好时,没少挨打,大家都怕他。

车轮吱吱呀呀碾过平整的石板路,又往裡走了约莫大半个时辰,这才来到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庆利苑。

庆利苑是京城有名的大戏园子,一年到头都有各地戏班子、杂耍班子来演出,听说不少达官显贵都爱来这裡看戏。若是看对了眼儿,保不齐就把戏子买了家去养著,就不必再四处漂泊了。

之前小柳和小杨私下裡没少滴咕,想著到处流浪忒苦,不无艳羡地说:「唉,咱们什麼时候也能叫人家养著?」

「是啊,什麼时候能有个家啊?」

可师父听见了,却发了好大的火,骂他们没出息。

「班子就是你们的家!进了这一行,就只有一条路,咬著牙吞著血往前走,谁也别跟!指望人家养著你,早晚是个死,呸,没出息!」

骂得小柳和小杨抱头哭,又按著蹲了半宿马步。

他们不懂师父為什麼不高兴,可从那以后,再没说过那话。

马车停稳,小柳头一个跳下车,仰头看著前头精緻的飞簷斗拱,一时失了神。

乖乖,他也跟著戏班子走了不少地方,自认见过不少大戏院,却从未有一处如此美丽。

这是戏园吗?

不,是神仙洞府吧!

他吞了口唾沫,不大敢相信地问:「师兄,咱们往后半个月,就住在这儿吗?」

师兄用力呼嚕了下他的脑瓜,「嗯!」

这回能来,还是多亏了师父的师父引荐,若非如此,他们这小小班子怎能有机会来这裡登台开张?

若能一鸣惊人,大家的前程就都有了。

师父上前递交书信凭证,又跟管事的续上话,对方十分倨傲,抄著手,抬著下巴,几乎是斜覷著他道:「郝家班?既如此,就好好干吧,端午在即,可别弄砸嘍!」

方纔还疾声厉色呵斥过弟子的郝师父一点儿脾气没有,陪著笑作保。

眾人就此安顿下来。

一连几天,郝师父都带大家苦练。刚到那几天捞不著上台,就蹲在幕布后头看别人演,看著人家一出场博得满堂彩,一落幕迎来无数赏,谁不眼红?

小柳和小杨年纪小,不懂这些,倒是对台下的看客们更感兴趣。

现在他们看客人,回头客人看他们,有来有往的,多好哇。

戏园子裡可热闹,总有各路小贩提著篮子进来售卖吃食,一份十好几个大钱呢,以往过年,小柳他们的压岁钱都没有这麼多,可那些看客们却眼都不眨一下,抬手甩出去一把。

或是直接丢出去一粒碎银子,什麼蒸鸡、肥鸭、大螃蟹,满满噹噹堆了一桌,边吃边看,怯意得要命。

每到这个时候,戏园子裡的空气都充满了好闻的味道,小柳边看边吞口水。

真馋人啊。

可他没钱。

大部分客人只是偶尔来,或是只挑自己喜欢的,或是来凑热闹,看完就走了。

但也有天天来的,那是老票友。

观察了几天后,小柳注意到两位很特别的客人。

是一对青年男女,瞧著年岁跟师兄差不多,男的有些胖,挺白,那位小姐更白,尤其是一双柔夷,雪也似,隔著那麼老远,小柳都能看见烛火映在她手上,白得晃眼。

连著几天,那俩人见天都来。

大约是熟客,戏园子还特意给他们留位置,每次都是正中央。

到了之后,那些小贩便都跟看见财神爷似的,一窝蜂涌过去,闹著卖自己的东西。

那白胖的男人也不恼,笑瞇瞇一口气指十多样,大大小小的碟子摆满桌子,干的湿的荤的素的,好馋人。

那小姐一般先不动手,男的先吃,偶尔吃到什麼,便会轻轻伸出手指点点桌面,把那个小碟子挪到小姐手边。

小姐会抿嘴儿低头笑一下,伸出青葱似的手指捻一点。有时是一片桃片,有时是一颗杏仁糖,不一而足。

小姐人长得俊,吃东西也斯文,拿团扇遮著下半张玉面,鬢间流苏一动不动。

每次小柳都能看痴了。

多好看啊!

怎麼能有人吃东西都这麼好看?

海,要是我以后能娶这麼个媳妇儿,一準儿把她供起来!

自己累死累活,回家看一眼就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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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师兄就从后面弹小柳一个脑崩儿,玩笑道:「呦,柳儿大了,知道看姑娘了!」

小柳又羞又臊,恨不得拔腿就跑,又捨不得。

他还想继续看吶!

而且也不是他自己这麼想。

同那位小姐一起来的白胖男人也偷看!

一晚上不知道看多少回!

哼!

每次那小姐吃了东西,扭头衝他微微頷首时,那白胖子便十分欢喜,复又扭过头去看戏。

但总开小差!

真没出息!

但小柳很快就伤心起来,因為那姑娘也会偷看那白胖子!

意识到这一点后,小少年著实沮丧了许久,直到次日登台之前被郝师父抓过来狠狠打了两下屁股,这才回过神来。

眾师兄师姐们都在笑,小柳快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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