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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全食美(201)

“人这一辈子呀,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能遇见个知心知意的人,不容易……”

她跟师雁行之间的关系很复杂,既是生理上的母女,又是心灵上的朋友和现实中的商业合作伙伴,几乎无话不谈。

师雁行看着镜中江茴的脸上又浮现出久违的追忆,便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少年人太容易心动,又不定性,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

年少时期的心动固然珍贵,可往往来得毫无缘由。

有时可能只是刹那间的对视,又或许是无意中的某个动作,都会令人怦然心动。

但这样的心动往往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温室里忽然绽开的一朵花,谁也不确定能经过多少场风吹雨打。

师雁行欣赏这份懵懂的感情,因为很可能是一个人一生都无法抹去的珍贵回忆。

她有心维护,却不想轻易下断论。

因为她本就是个很现实的人,不管以前还是现在。

江茴梳头的动作顿了顿,微微叹了口气。

“你说的也是。”

来日方长,且行且看吧。

但柴擒虎两天后就走了。

赶明年八月的乡试之前,他还要先回家探望父母,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走的头一天,柴擒虎照例来教师雁行射箭,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素来爽快的少年难得磨蹭起来,按着那几根箭杆擦来擦去,擦个没完。

师雁行失笑,“你在抛光吗?”

都磨得锃亮了。

柴擒虎闻言动作一僵,看她的眼神竟有些委屈巴巴的。

我要走了诶!

“辛苦多日教导,我请你吃顿饺子吧!”师雁行笑道。

上车饺子下车面,吃了饺子就该出门啦。

柴擒虎便又快活起来。

“单独请我?”

独特的执着点。

行吧,师雁行点头,“单独请你。”

柴擒虎美坏了。

用的是春日晒的野荠菜,泡发后混着上好五花肉剁成馅儿,特别鲜。

在不是春天的季节吃春菜,总有种近乎时光错乱的畅快。

师雁行捏的饺子皮薄馅大,一个个肚皮圆润饱满,隔着都能看见里面碧莹莹的馅儿。

柴擒虎当场干了两大海碗,一口一口吃得特别仔细,最后还喝了一碗饺子汤溜缝儿。

非常好吃。

他觉得回来之前,可能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饺子了。

次日,师雁行和田顷等人都去城外送行,还专门折了柳枝。

柳,谐音留。

“我给你炒了点火锅底料,外面包了硝石粉包。”师雁行捧出一个小坛子来,“照现在的天气,放个五七天没问题,若是中途错过宿头,就买些菜来煮着吃。”

柴擒虎来时有两个伴当,这大半年一直住在客栈里。

都是有武艺的,不然当初柴父也不放心他这么小就自己出去。

“小师妹,我已决定要做官了。”

柴擒虎忽道。

师雁行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也好,如此不辜负你一身才学和满腔抱负。不过我以为你更喜欢做个侠客。”

或者快递员什么的。

柴擒虎无声笑了,露出一截尖尖的小虎牙,分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

人总要长大的。

有的事情只能是喜欢,有的事情纵然不大喜欢,也要努力试着去做。

他的坐骑憋了大半年,早已忍不住想去城外狂奔,见主人迟迟不走便躁动起来,原地喷着响鼻打转。

柴擒虎一手提着火锅底料罐子,单手控缰原地转了两圈,最后用力看了大家几眼,便双腿一夹马腹,痛痛快快打马走了。

“驾!”

后会有期!

这几日他曾偷偷问过二师兄,做买卖的人最怕什么?

田顷想也不想就说最怕官,可也最爱官。

“所以我即便不做官也至少要有个进士的出身……”

如此才好“官商勾结”,不至于为人鱼肉。

当时柴擒虎就想,可惜小师妹不能去做官。

既然如此,我就替她做官!

第125章 驴肉火烧

柴擒虎走后没多久, 田顷也要启程了。

他接受了柴擒虎的意见,调整行程,决定先去京城探望大师兄,顺便会试, 有了结果后再看往哪儿去。

师雁行偷偷问裴远山, “二师兄此去结果如何?”

裴远山直言不讳, “二甲与三甲之交。”

二甲是正经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 说白了就是“其实你没到这个水平啊, 但我觉得你都走到这儿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就算你是吧!”

多少有点儿怜悯的意思, 名不正言不顺, 日后发展会比较艰难。

师雁行就有点上辈子高考般的紧张,“那要不要让二师兄再等一届?反正他还年轻。”

科举有个现代高考没有的好处, 就是你可以根据自己的状态和情况随时调整考试进程,自己选择这一届参不参加。

哪知裴远山瞥了师雁行一眼, 淡淡道:“他无三鼎甲之才。”

意思就是再努力也就是个二甲了。

科举到了后半程,拼的就是天赋, 不是说你比别人多努力个三年五载就能跨越这道天然鸿沟。

而且科举只是进入官场的第一步,多少人就算考上了, 一辈子也是碌碌无为。

试想一下, 每三年一届会试,每届三百进士,放眼望去, 乌压压一大片人。

除了状元、榜眼、探花三鼎甲之外, 想让人记住真的很难。

要想得到朝廷重用, 首先得让陛下和朝臣们知道有你这么个人!

用裴远山的话说就是要么有冲天的才干,要么有惊世的才气,要么是过人的年轻或者令人触目难忘的容貌。

内在或者外在,总得占一样。

前两者看似有重叠,其实截然不同。

才干是说这个人可能其貌不扬,又可能文采平平,但他天生适合当官。

而当今陛下注重实干,自然喜欢提拔这样的官员。

而才气是可能你写的一手好文章,做得浑然天成绝妙诗词,注定是个流芳百世的大文豪。

如此纵横才华,想让世人不记住你都难。

当初裴远山就是未曾会试而才名远播,几位朝中大佬早就注意到他,发现这后生浑身上下都透着股不拘一格的锋利的才气,锋利得都有点邪气了。

再看小伙子长得又标志,于是……

哪怕他不太会做官,殿试的文章跑题,但因为字里行间都流淌着才情,照样被点为二甲头名。

再后来嘛,大佬们可能陆续也发现了,这位后辈确实有才,也不拘一格,但未免太剑走偏锋了些……

遭不住啊!

就又爱又恨。

至于年轻或者容貌,自然不必多说,都是一眼看到的东西。

古有“三十少进士”的话。

意思就是如果你能在而立之年皇榜登科,就可算得上年轻有为。

而田顷才干、才学,甚至是容貌都无甚过人之处。

但他年轻!

如果这届会试他顺利得中,只要能挤进二甲之流,就算成功了!

二十三岁的二甲进士,哪怕不是最年轻,也绝对是最年轻的之一!

再加上他的老师裴远山和大师兄,陛下和满朝文武必然会联想起师门三人同朝为官的美谈,想忘掉这小胖子都难。

哦,对了,人家现在也不怎么胖了,只能算丰满。

师雁行恍然大悟。

原来,看似没有安排,就是最好的安排。

“你怎的不问有度?”

裴远山忽然来了句。

“啊?”师雁行一怔,下意识答道,“他才是个秀才……”

抬眼却见裴远山眼带笑意,竟然是少见的揶揄。

师雁行莫名脸热,一甩手走了。

哎呀,真是没想到您竟然是这样的师父!

老八卦了。

我们俩也没怎么样嘛!

田顷对裴远山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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