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下月+番外(87)
叶序年一直都记得。
陵朝不肯退让,叶序年也不知要不要信他的话,两人便就这样僵持着。榻上的人已醒了许久,沉默着听完他们的对话,伸手撩开了床幔。
叶序年听见动静回过头来,看到明临杞苍白病态的脸,心里没来由地一慌,错开了视线。
陵朝起身走到床边,掀开一侧床幔:“殿下,您醒了,要喝水吗?”
明临杞虚弱地摇摇头,咳了两声:“昙儿呢?”
叶序年主动道:“青璋带他去沐浴了,待会儿就回来。”
明临杞“哦”了一声,看向陵朝:“你先下去吧。”
“是。”
叶序年看他脸色不好,在床边坐下,手背轻轻覆在他额前:“殿下,你有些发热,可是捂到伤处了?”
“许是傍晚吹了风,不碍事。”明临杞偏头躲开他的手,“这么早就回来,你军务处理完了?”
叶序年一愣,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今晚自己被沈逢叫走的事:“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沈逢办完差路过将军府,来与臣说几句话罢了。”
明临杞脸色更差:“只是路过也要来与你说说话,还真是亲厚。”
叶序年觉得好笑,下意识想如从前一般捏捏他的脸,然而才抬起手便觉得不妥,又落了回去。明临杞将他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抿了抿唇,心里却有些窃喜。
还好,叶序年还不算对他全无反应。
两人突然沉默下来,叶序年总觉得自己该解释点什么,但想了许久也只想出一句:“臣与沈逢只是同僚罢了。”
明临杞冷哼:“只是同僚,他便自愿随你去东域吹了四年海风。”
“殿下…”叶序年不禁失笑,“莫要多想。”
明临杞瞪他一眼:“沈将军年轻俊朗,又肯陪你去受苦,自是比我好上许多。”
叶序年拉过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掌心:“臣与殿下是圣上赐婚,此生不得纳妾不得和离,臣的心里,也只会有殿下一人。”
明临杞鼻尖涌上一阵酸涩,眼眶湿润:“我现在还在你心里吗?”
“一直都在。臣自少时爱慕殿下,从未改变心意。”叶序年淡淡垂眸,“只是,从前臣任性妄为过了头,往后自当珍重殿下。”
明临杞许是烧昏了头,平日里说不出口的话,现下一句接着一句往外冒:“从前是我待你不好,今后再不会了,我同你好好过。”
叶序年闻言轻笑:“那,臣先谢过殿下。”
明临杞觉得有点委屈,叶序年何时与他这般客气过,现在倒是说什么都不好使了。
“嘶——”
明临杞痛呼一声,抬手捂住了右肩伤处。叶序年立刻神色紧张起来:“怎么了?”
“不知道,突然疼得厉害。”
叶序年拉开他的手,倾身过去想要看看他的伤是不是又渗了血。不料才凑到他身边,脸侧忽然传来一道温软触感,叶序年身体一僵,转头呆愣地看向始作俑者。
明临杞见他转过头来,又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叶序年只觉浑身血液都变得滚烫起来,熟悉的感觉在身体里逐渐苏醒,消磨了他苦苦维持的理智。叶序年循着本能,抬手轻轻捏起明临杞的下颌,覆上了他的唇。
明临杞终于如愿以偿,紧紧环住了叶序年。一滴眼泪无声滑落,在两人口中晕开丝丝缕缕的咸涩。
因他身上有伤,叶序年有意克制着,浅尝辄止,不过片刻便松开了明临杞,动作极尽轻柔地拂去他脸上泪痕:“殿下不要为臣难过,臣曾经发过誓,此生此世绝不背弃殿下。”
明临杞眼尾鼻尖都是红的,声线发着颤:“那你为何还要与我如此疏离?”
叶序年默不作声地收回手,低下头去,过了许久才回答道:“殿下,臣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对殿下,对世子都不公平。”
明临杞立刻追问:“那对你就公平吗?从前是我待你不好,你为何要用我的过错来惩罚你自己?”
“殿下是淮王,做什么都是对的。”叶序年作势要扶他躺下,“时辰不早了,殿下伤的重,这些时日需得好好休养。”
明临杞摁住他的手止了他的动作:“今晚……留下来吧。”
他顿了顿,似是怕叶序年不答应,又补上一句:“昙儿需要你。”
叶序年敛眉不解,明临杞便将叶之昙的症状同他讲了。叶序年听完沉默半晌,与之交握的手微微收紧:“是臣的错,若非臣当初一意孤行,也不会伤了殿下的身子,也不会让世子受这种罪。”
“但如果没有你,我们又怎么会有昙儿?”明临杞又闷声咳嗽起来,缓了缓气息才继续道,“昙儿多可爱啊,你不喜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