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序年将他放在榻边，拿来大夫留下的药粉和绷带，准备给明临杞重新换药。

然而等了许久都不见明临杞解开衣带，叶序年有些茫然地看向他：“殿下，将衣裳…解开吧。”

明临杞对上他躲闪的视线，心里一阵不悦：“你手真断了？”

叶序年垂下眼：“臣笨手笨脚的，恐唐突了殿下。”

“叶序年，你到底什么意思。”明临杞气的捶了他一拳，“你现在就非要这样跟我说话是吗？”

“殿下息怒。”叶序年抓住他的手，拇指指腹轻轻揉了揉他的骨节，“那，臣给殿下换药。”

明临杞：“……”

他总算知道一拳打在棉花上是什么滋味了。

叶序年在报复他。

是夜，叶序年带了叶之昙去主院陪父母用膳。明临杞独自留在房中，坐在窗边望月。

陵朝端了些药膳进来，搁在他面前的矮桌上，将阑窗关了起来：“殿下您身子正虚着，又穿的这样单薄，怎还开着窗子，若是染了风寒，这伤要怎么好。”

明临杞果真咳嗽了两声，摇了摇头：“本王到底是不如他们这些年轻人，经不起折腾了。”

陵朝笑了笑：“殿下说笑呢，殿下也不过而立之年，哪里就不是年轻人了。”

明临杞端起粥碗，捏着勺子搅和着里面的粥米，却毫无胃口：“叶序年带着昙儿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陵朝“啊”了一声：“方才唐副将过来传了话，说世子来了皇城还未出去逛过，二公子带着出去玩了，戌时三刻前回。”

“二公子带去的？”明临杞拧起眉头，“那叶序年呢？”

陵朝支支吾吾道：“一刻钟前沈将军来了府上，说有事找将军，把人叫走了。”

明临杞手里的碗重重搁回了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吓得陵朝打了个哆嗦：“殿下莫气，今日才平了祁王之乱，将军有些军务也属正常，兴许很快就回来了。”

“从前他便是上街采买都会亲自来告知本王，如今倒是半句话都不肯跟本王说。”明临杞倚着软枕，又想起今日叶序年与沈逢来时颇为亲昵的模样，心中烦躁更甚，“这个叶序年，真是讨人厌。”

陵朝立在旁边偷笑：“殿下，这些年您日思夜想，总算将人盼了回来，怎么如今还生起将军的气了。”

想到叶序年今日对他的态度，明临杞目光微微闪烁，眼睫颤了颤。

他能感觉到，叶序年对他，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陵朝倒了盏茶回来，却见明临杞泪眼朦胧：“殿下，您怎么哭了？”

明临杞拂去泪痕，手里捏着那个红缎荷包，愈发觉得难过：“陵朝。”

陵朝应道：“哎，小的在呢。”

“本王教会了他放手。”明临杞垂着头，盯着手里的荷包喃喃道，“可是，本王好像放不开了。”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自食恶果，怪不得叶序年。明明在决定留下孩子时就想好了，等叶序年回来定要好好弥补他，可到头来，他还是拉不下面子向叶序年服软。

“本王到底该怎么办……”

第46章 情之所至

叶序年领着叶之昙回来时，明临杞已倚在软榻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书卷。叶序年看向侍候在旁侧的陵朝，悄声问道：“怎么在这儿睡了？”

陵朝躬身回话：“殿下说要等将军和世子回来。”

叶序年轻轻抽出他手中书卷搁在桌上，吩咐青璋带叶之昙去沐浴。支开了孩子，叶序年犹豫再三，俯身将明临杞抱了起来，往里间走去。

将人稳稳抱到榻上，叶序年放下床幔，转身要走，却被陵朝给拦了下来。

陵朝快步走到叶序年面前跪下，挡住了他的去路：“将军，请您今夜留下来陪着殿下吧。”

叶序年脚步一顿，不明所以：“听说殿下一直带着世子歇息，我不方便留下，你起来吧。”

陵朝仍是跪着，坚持要把话说完：“将军，自从您离开后，殿下对您日夜思念，若不是有小世子陪伴在侧，只怕殿下根本熬不过这些年。”

“殿下他一直很后悔，常常说从前对您太过薄情，这四年便是对他的惩罚，若是将军能够回来，必定与您过好以后的日子。小的知道，当年是殿下对不住将军，可如今殿下已经悔过，也爱慕着将军，还请将军看在过往情分上，宽宥殿下吧。”

陵朝抬头看着他，满目乞求。叶序年眉头微敛，不知自己到底该作何反应。

这些话，一点都不像明临杞会说出来的。可明临杞确实将他们的孩子留了下来，这又让他不得不信，明临杞其实没有他想的那么绝情。

但他当年也说过，身上痛了，人才会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