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下月+番外(132)
叶序年搭在他肩上的手力道加重了些,语重心长道:“阿川,我知你心中难过,可也不该放任自己耽于痛苦。你是叶家家主,是南营军的将领。便是陛下,今后也有许多要倚重你之处。”
叶序川沉声叹息,用力点了点头,抬眸看向叶序年,眼底是一片澄澈水光:“我……我记住了。”
兄弟二人又简单谈了几句宫外的情况,直到目送叶序川出了宫,叶序年才转了方向,快步往昭乾宫去了。
才踏进正殿的门,一本奏疏便四分五裂地落在了他脚边,随即而来的是明临杞的怒斥:“这帮老东西,竟敢联名上书请朕与叶序年和离,另立新后,当真是无情无义,无耻至极!”
叶序年闻言脚步一顿,趁明临杞尚未发现自己回来,侧身躲在了屏风后。
殿内焚香缭绕,却不是皇帝惯用的龙涎香,而是明临杞喜欢的沉香。只是这样淡雅沉静的气息也无法平他心中半分怒火,反有愈演愈烈之势。
陵朝将内侍呈上来的白瓷碗搁在他手边,小心翼翼道:“陛下息怒。这是御膳房新做的百合羹,清肺去火,陛下用些吧。”
“朕如何能息怒?”明临杞右手紧紧攥拳,身子细微发着颤,“朕与阿年好不容易走到今日,六年夫妻之情,岂能因他们三言两语便随意作罢!”
御案上的陈设被砸了满地,叮咣巨响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震耳欲聋。
望着满地狼藉,明临杞蓦地红了眼尾。
“朕,绝不会始乱终弃。”
第70章 身不由己
待明临杞稍稍平静下来,叶序年才进了殿,将那本奏疏轻轻搁在御案上。
明临杞眼中猩红尚未退却,见到叶序年进来,脸上有一瞬慌乱,绕过御案走到他面前,伸手拉住了他:“阿年……”
想来方才那些话,他定是听到了。
叶序年回握住明临杞微凉的手,对陵朝吩咐道:“陛下久居洛都,冬日畏寒,殿里的炭火要再添一些。”
“是。”
陵朝应声福了福身,正要退下叫人来添些炭火,又被明临杞给叫住了:“陵朝,等等。”
于是陵朝又回过身来:“陛下。”
明临杞不自觉地眉头微拧:“如今宗室里,可有尚在襁褓中的嫡公子?”
陵朝略想了一想,回道:“恒王世子府上月前才为嫡三子办过满月酒。”
恒王乃是先帝的七弟,也就是明临杞的皇叔。恒王世子比明临杞还要小些年岁,听闻府上有一位世子妃一位侧妃,还有三名侍妾。
明临杞思索片刻,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你去府上传话,就说朕宣恒王世子后日午时后进宫。”
陵朝福身应下:“是。”
待陵朝从外头关上了殿门,明临杞倾身贴进了叶序年怀里,靠在他肩头蹭了蹭:“今日早朝之事,你可是生气了?”
“没有,此事并非陛下之过。”叶序年抬手揽住他,抬起指尖抚在他眉心,“陛下登基不过数日,怎的总是皱着眉。”
明临杞无奈叹息:“国事繁重,无论大小事宜皆要亲自过目裁决,比不得从前在淮王府时做一个闲王来的自在。”
从前的明临杞虽也不是心绪外露之人,可至少不是如今这般心事重重的模样。
叶序年帮他收拾了散落一地的奏折,分门别类地放回御案上,又俯身去捡那碎裂的砚台。
明临杞看着他用帕子将碎掉的砚台一块块包了起来,心中莫名一阵酸涩:“阿年,你留着它做什么?”
叶序年将帕子仔细包好,妥帖收了起来:“陛下不是最喜欢这个砚台了吗?回头臣送去珍器局,看他们能否复原。若是不成,臣再去宫外寻一个更好的给陛下。”
说完叶序年才觉出自己的话有多可笑,天底下所有好东西只怕都在皇宫的库房里,又哪里用他出去寻什么。
叶序年恍如大梦初醒,略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罢了,还是叫陵朝去库房挑个好的来吧。”
“阿年。”明临杞拉住叶序年的手腕,稍稍使力将他拉到了自己身侧,“你心里还是介意的,是不是?”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叶序年避无可避,只能对上明临杞探究的视线。凝眸相视片刻,还是叶序年先败下阵来,垂眸叹息,艰涩地开了口。
“陛下,不如允了他们,赐臣一道和离书。”
明临杞一怔,倏地变了脸色:“叶序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陛下登基之初,朝堂不稳,即便陛下不允此事,那些朝臣也不会善罢甘休。”叶序年稳了稳声线,尽力使自己看着平静些,“男子成婚虽在民间盛行,可晟颐历朝历代从未有过男后,陛下顺着他们的意思,也是在保全皇室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