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废太子(251)
李策带走了四百人,人高的草海被马蹄踏了个纷乱,东倒西歪。
“若是那谢老先生知道自己一直在找的小儿子竟然是黑风寨的二当家,不知道会不会难过,我本想修书告知,现在也不知如何是好。”余清窈心里纠结,忍不住开口跟李策讲了,希望他能够帮她拿个主意。
“谢老执着这么多年,无论好坏,无非就是想要一个结果。”李策答道,“黑风寨为非作歹多年,沾手命案无数,我最多准许谢老去狱中见他最后一面。”
余清窈惆怅地叹了声气,也清楚自己现在这份难过的心情仅仅是在同情谢老,而非真的想要看见黑风寨的山匪被法外开恩。
“我见他对黄玉蝉十分珍惜,或许想起了曾经的亲情,也有过一些后悔吧,可是现在后悔也迟了。”
余清窈靠着李策的胸膛,踏雪乌骓今日也格外温顺,小步子迈得又平又稳,一点也不颠簸。
“……不是所有的忏悔都能够被原谅。”
她、谢老或是任何人都不能够抹去黑风寨那罄竹难书的罪行,他们是不能被原谅的人。
余清窈的心是软的,但也不会无条件地软下去。
她已经开始以公正的态度看待遭遇的事物,并不会让情感轻易蒙蔽眼睛、左右判断。
李策垂下眼,就看见余清窈闭上眼睛,雪白的小脸依然精致娇艳,但是淡然的神情,明显与从前大不一样。
犹记得太后宴会后余清窈脆弱无助落泪的样子,就是无力承受风雨的一朵小花。
而现在的她让人刮目相看。
他既爱她成长懂事,又怜她成长懂事。
格外复杂的情绪充在他的心里。
就好像既盼望鸟儿高飞,又怕它不再需要避风的枝头。
然而李策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温声笑道:“你说的对。”
被暖洋洋的余晖照着,那因长途跋涉、提心吊胆的疲累积累到了顶点,余清窈扯住李策的衣襟,正想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小睡片刻。
“吁——”最前面开道的马先停了下来,紧接着踏雪乌骓也刹住了蹄,余清窈被惯性一冲,把瞌睡都吓跑了。
好在李策的手及时揽住她的腰,将她的身子固在身前。
余清窈睁开眼睛,就见着头顶上方的李策正望向前方。
“秦王殿下!——”有人高呼。
余清窈坐直了身,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是一名穿着绯色圆领袍、大腹便便的中年官员正从马上溜下来。
因为动作实在笨拙,头顶的乌纱帽居然都掉了下去,滚了几圈,掉到后面去了。
秦王的护卫拔刀上前拦住他,呵斥道:“来者何人,竟敢拦住殿下的路。”
其实单看他的服饰品级也知道,这位至少是四品以上的官员,普通侍卫怎敢拔刀相对。
绯袍官员身后自有低位的官员连忙出来解释,伸手压住刀柄,对着侍卫小声喝道:“休要无礼,这位可是秦州藩台大人!”
藩台也就是秦州布政使,掌管一州之政务,是三司重臣。
秦王的护卫听见藩台大人也没有变脸色,岿然不动地拦在他们身前。
好似这位二品大官在他们眼里也不中看,没什么大不了。
藩台季大人抚着滚圆的肚子,深深吸了口气,才把脸上的怒容逼了下去,仰起一张憨厚的笑脸,朝护卫身后张望,口里喊道:
“下官季子涛还请秦王殿下一见。”
踏雪乌骓踏着缓慢的步伐上前,护卫方收刀入鞘,退避左右。
李策骑在高头大马上,并没有下来与他相见的意思,甚至就连身前拥着的美人也是堂而皇之在上头打量他发量稀少的头顶。
季大人忍不住摸了两下脑袋,才对秦王拱手道:“还请秦王殿下恕罪,下官母亲年岁已高,不得已回去侍疾了半月,是以殿下远道而来,未能远迎……”
“此事已有人来报,季大人侍母孝顺,何罪之有。”李策勾着唇角,缓缓道:“秦州三县水祸一事,现如今也安置得差不多了,季大人可还有指教之处?”
听到秦王主动提起正事,李大人的笑脸也缓缓落下来,捋了捋袖袍,字正腔圆道:“秦王殿下贵为亲王,替陛下护送灾银,任为监察使不假,可却擅越职权,揽了布政使司的事,如今还私调守军,如此行事,岂不是背离殿下贵为太子时,为削弱藩王职权而颁发的国策。”
李大人熟读大旻律法,因而理直气壮地看着秦王殿下,正色道:“殿下您这可是知法犯法!”
他身后的官员与他沆瀣一气,跟在后头点头,议论纷纷。
说来也是讽刺,曾经的东宫太子为了集权,削自己那些兄弟在地方上的权力,分给了朝廷任命的官员,他那会定然也想不到自己也会沦落到藩地上,成为那个被削了权的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