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刚刚得到消息,一时三刻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实属平常,可刘焕昏迷多月,就算刘坦渡左右为难,依靠数花瓣做决定,也该薅秃了花园,得出了答案。
刘坦渡道:“为今之计,也只有请傅大人宽限时日,延迟婚期了。”
傅辅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就听张阿谷干咳一声,说:“突然想起来,娘娘还有两句体己话,要私下里与刘将军交代。”
傅辅闻弦音知雅意,起身道:“适才见园中花开,正想一观。”待张、刘二人回应后,便与出了客堂。
他们一走,张阿谷便蹙眉道:“刘将军,这桩婚事乃陛下保媒,你的所做所为往轻了说,是自作主张,说得重了,可是目无君上啊。”
刘坦渡认错态度良好:“是我思虑不周。”
张阿谷道:“我在京中,听到了一则谣言,不知刘将军是否听过?不知何人作祟,竟说太尉之死是陛下一手策划。”
刘坦渡沉默了会儿说:“那陛下怎么说?”
张阿谷道:“陛下与太尉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之深厚,无人能出其右啊。”
刘坦渡说:“听闻使者的义父是当年的张中官?”
张辕也是建宏帝的亲信,感情也非比寻常,却一样说死就死了。从某个角度来说,他和张阿谷的处境其实很有几分相似。
张阿谷面不改色地说:“是。但他是他,奴家是奴家。陛下并不会无端迁怒,奴家能有今日,难道还不能说明陛下识人之明吗?”
刘坦渡再度沉默了。
张阿谷说:“恕奴家多嘴,刘将军真要是对太尉之死耿耿于怀,为何不问问贵妃呢?贵妃是太尉的亲人,也是将军的亲人,她的话总是为将军好的。将军何不信娘娘一次?”
刘坦渡长长地叹出一口气道:“使者肺腑之言,坦渡领受了。”
张阿谷跟着舒了口气道:“将军能想开是最好的。要奴家看,将军与傅家这门婚事,实在是天作之合。远的暂且不说,只说近的,傅四公子和裴少主威震南虞,待刘公子做了傅家的女婿,挥军南下时,还愁傅家不出力吗?若能收服南虞,还愁陛下不封赏吗?到时候,说不定我北周就要出第三位国公爷啦。刘将军切不可因一时之意气,而错失刘家万世之荣耀啊!”
刘坦渡脸上终于流露出几分意动之色:“但犬子昏迷不醒……”
张阿谷说:“当初楼公子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小神医出手,一样是生龙活虎,不日还将成为陛下的乘龙快婿了呢。小神医是江湖人,而傅家就是半个江湖啊!刘将军若是有心,何不问问真心人呢。”
刘坦渡说:“使者一席话,使我茅塞顿开。但婚期将近,远水难解近渴,依使者之计,当如何是好?”
张阿谷说:“我代表陛下而来,总不能虚晃一枪回去吧。依我看,傅大人对令郎十分满意,并不想让婚事就此作罢,既然如此,你何不趁热打铁,将婚事办了。有傅四公子当小舅子,令郎苏醒指日可待啊!”
刘坦渡心中一动,见张阿谷一脸真诚,的确是真心为两人的婚事操心,便道:“如此就烦请使者从中说和了。”
张阿谷笑道:“好说好说,这本就是奴家此行的目的。”
待傅家兄弟赏花归来,便见两人谈笑风生,似乎已将昏迷在床的刘焕忘却了,眼前都是阳光明媚的大好春景。
张阿谷要与傅辅私谈,傅轩便被留给了刘坦渡。
傅轩回南境以来,刘坦渡还是第一次与他私下会谈,看着不再年轻的彼此,两人心中都是感慨万千,尤其是刘坦渡,想起傅轩这些年未曾娶妻生子,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早知你的侄子会成为天地鉴主,或许当初就不该让你练《补天启后功》。”
傅轩说:“我若没有练《补天启后功》,也许他就当不上天地鉴主。”
这倒不是虚言。
回顾傅希言这两年的经历,加入锦衣卫去洛阳是关键。若非去洛阳,路过裴介镇,就不会误服混阳丹,遇到裴元瑾,更不会有后来波澜壮阔的人生。
而他之所以加入锦衣卫,源起傅轩与楚光的羽林卫指挥使之争。傅轩不练《补天启后功》,达不到金刚期,自然就失去了争夺的资格。
所以人生际遇,因果关系,环环相扣,缺一不可。
刘坦渡不知具体内情,但是听他这么说,多少有些安慰。
傅轩单刀直入地问:“刘焕是谁人之子?”
有《补天启后功》在,他们之间便很难隐瞒刘焕真正的身世。刘坦渡略作沉默道:“是牛将军的后裔。说起来,牛将军与永丰伯府渊源颇深,他若知道两家的后代在一起,想来也会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