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希言:“……”能努嘴说明长了嘴,那怎么就不能说一句话呢?!
凉亭里已经摆好晚宴,段谦和裴元瑾正面对面端坐着。
傅希言本想私下里先和裴元瑾沟通几句,看到这阵势,便知道段谦有些急了,只好打消了先和裴元瑾串谋的主意,直接走了进去。
他刚坐下,就见段谦一脸幽怨地望着他,手里的扇子都摇不动了,安安静静地放在桌上。
看在对方送秘籍送武器的份上,傅希言也不吊胃口,开门见山地说:“我见过息摩崖了。”
段谦果然来了劲:“你去见他做什么?莫不是想要临时反水?”
傅希言义正词严地说:“段公子难道没有听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吗?银菲羽是铜芳玉的师妹,息摩崖一个师侄敢单枪匹马跑来,难道你不好奇他的依仗是什么吗?”
段谦狐疑地看着他:“难道他会告诉你?”
傅希言说:“他不用告诉我,只要让我参与到行动中去,那我早晚都会知道的。”
段谦将信将疑:“你打算如何取信于他?”
“莫翛然四个徒弟,金银交好,铜铁交好,我若说自己是铁蓉蓉的徒弟,你猜他会不会信我?”
段谦想:信你个鬼。铁蓉蓉死在刑部大牢,想必与你脱不开关系,那息摩崖除非被猪油蒙了心,被雷电劈坏了头,才会相信这种谎言。
“那结果如何?”他问归问,心里显然是不抱希望的了。
“我负责查探花月楼,他行动时会通知我。”傅希言掏出玄武令牌,“这是他的给我的报酬,事成之后,他会向铜芳玉谏言,让我担任万兽城的玄武君。”这态度,可说坦诚之至了。
段谦目瞪口呆,显然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息摩崖怎么会上这种猪都不信的狗当!早知道能这么做,他就先下手为强了。
他自然不知道,傅希言早在几个月前就在铜芳玉那里埋下了伏笔。那时候的铜芳玉并不认为他能成什么气候,也只是聊胜于无地埋下一颗暗子,能发芽最好,不能就算了。反正一个玄武君,说换就能换的。
可她不知道的是,悬偶子升任朱雀王之后,就急吼吼地写信向息摩崖炫耀去了。
他自然不会说铜芳玉是有了玄武君,才顺带把他捎上,而是说有了他这个朱雀王,师父考虑好事成双,才又增设了一个玄武君。而这位玄武君的身份,正是储仙宫少夫人。
如此一来,息摩崖自然不会怀疑傅希言的身份。
个中内情,曲折复杂,饶是段谦智计百出,此时也只能呆若木鸡了。
傅希言掏出玄武令也是不得已,若是没点证据震撼人心,以段谦的多疑,一定会抓着两人对话互动不放,傅希言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不出。
段谦没想到他暗中做了这么多事,心中不免也有几分感动:“其实这件事,你可以交给我去做。”
傅希言说:“我也没有十全把握,怎好意思让段公子冒险呢。”
息摩崖的凶残,世人皆知,段谦不得不承认这件事的风险的确很高。
他问:“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傅希言说:“一场完美的假死,演员、环境、道具、时机……每一样都不可少,我们最好去实地考察一下。”
段谦疑心又起:“你的师父到底是哪一位?”
该不会真的是铁蓉蓉吧?
想到这里,他陡然一惊,若傅希言是铁蓉蓉的徒弟,自己将他引入暨阳县,那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傅希言说:“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储仙宫少主吗?”
的确。
储仙宫和傀儡道恩怨天下皆知,莫翛然入赘天地鉴之后,这份恩怨大部分都由万兽城继承了,当年裴雄极曾经放话,不许万兽城的人踏入中原半步。
就是这句话,让万兽城的人每次出东行都跟做贼似的,不敢大张旗鼓,而他义母也才能夺得片刻喘息。
也就是最近,天下局势重新动荡,北周南虞纷争不断,各大势力粉墨登场,正邪善恶界限越来越模糊,妖魔鬼怪层出不穷,这万兽城才敢明目张胆地出现。
他有时候甚至会想,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怂恿义母直接投效储仙宫,反正他们这一脉是从来不拿人当傀儡的,想来罪罚较轻,也好过一天到晚受万兽城的骚扰。
段谦面颊缓和下来:“这件事我要问问义母。”
*
花月楼虽然在暨阳县没太大的名气,但因为老板管得宽松,楼里的姑娘也就没什么斗志,大家都得过且过,反倒营造出了一种与其他妓院截然不同的宽松范围,吸引了一批固定客人。
每到夜里,别的青楼都是一群姑娘站在门口吆喝,只有花月楼孤零零地放着几盆花,等客人上门了,才有人匆匆忙忙从里面出来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