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侍郎自然彬彬有礼。他行礼道:“储仙宫少主莅临,有失远迎。我为各部堂的代表,送上几份薄礼,还请笑纳。”
说着几箱东西就搬上来了,有名家字画,有各地茗茶,还有一把色泽暗沉的宝剑,光华内敛,却自带一股凛冽的杀气。
傅希言都能感觉到自己怀中的“风铃”有些不安地震动了一下。
礼部侍郎介绍:“此剑名‘乌沉’,乃南虞十大名剑之一,剑成之日,乌云遮日,万鱼沉落,固有乌沉之名。”
傅希言眼皮一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乌沉”这个名字对乌玄音不太友好。
裴元瑾看着这份沉甸甸的“薄礼”,问道:“有何见教?”
礼部侍郎忙道:“不敢,不敢。只是少主来得不巧,临安此时正值多事之秋,若有惊扰,还请少主勿怪,袖手旁观即可。”
裴元瑾直白地问道:“可是灵教近期有所异动?”
礼部侍郎眸光一闪,道:“灵教乃我朝国教,听闻贵宫有一名主管事在灵教做客,南虞乃礼仪之邦,我等身为南虞官员,必然会帮忙周旋,使之平安归来。不过灵教教主近日在灵韵宫闭门谢客,我等暂时见不到面,恐怕要等待一段时间了。”
这话听着客气,其实隐隐将矛头都引向了灵韵宫。
傅希言在北周的时候就见惯了这些官僚做派,表面都是规矩,私下都是交易。他说:“教主闭门谢客?可有例外?”
礼部侍郎干笑着说:“这可不好说了,至少对本官是没有例外的。”
傅希言叹气:“这么说来,南虞作为礼仪之邦,这个周旋的余地也不大啊。”
礼部侍郎微微一怔,大概没想到他会说得这么不客气,心里想着北侉子果然名不虚传,脸上还笑着说:“自当尽力。”
话都说到这份上,傅希言自然不好再咄咄逼人,便道:“有劳。”
送走礼部侍郎,傅希言将那“乌沉”取出来。乌沉果然很沉,他拿在手里,剑尖不由自主地向下坠去,而且剑柄带着微微寒意,握得久了,手掌都渐渐冰凉。
裴元瑾说:“地阶武器。”
寿南山从后堂转出来,从傅希言手中接过剑,颠了颠道:“虽为地阶,却被列入天下三大不祥之剑。烟花刹那弑父,乌沉杀妻,莺啼自刎。”
单以礼物的价值而论,这是一份大礼,就是意头不太好,但江湖人不太讲究这一套,也不能说礼部侍郎这礼物送得不对,只能说,收得不太开心。
傅希言听说乌沉杀妻,立马提议道:“我们去礼部侍郎家提个亲吧?”
裴元瑾看过来,他立马说:“为寿武王。毕竟,看着也不是太年轻了。”
当了几个月月老,突然被牵红线的寿南山连忙说:“都是传说,不必太当真。”
傅希言心想:多少flag就是这么立着立着,立成了不断被证实的传奇。
裴元瑾接过剑,上下打量两眼:“正好要出门,是一件不错的礼物。”
傅希言好奇地问:“你想送给谁?”
谁这么招人恨?
*
南虞的夏季要比北方来得黏腻。那暖烘烘的夜风在吹在身上,不但没有带来清爽,还带来了一阵叫人甩不脱的闷热感。路边已经能听到蝉鸣声,那一声声的,扰得人越发心烦意乱。
傅希言抬头望着高墙,心里也的确乱极了。
之前裴元瑾说要给乌玄音送礼,他二话不说报名参加,想见一见这位曾经的南虞第一美人,但万万没想到,他以为报了个光明正大的旅行团,没想到裴元瑾竟要翻墙作梁上君子。
他说:“对方好歹是个武神,我们这么上门,是不是有些班门弄斧了?”
裴元瑾说:“她闭门谢客。”
傅希言说:“那不都是礼部侍郎的挑拨的吗?你看那侍郎,脸无三两肉,一脸尖酸刻薄,一看就不是好人啊,信他就是慢性自杀。”他浑然忘了自己第一眼见到礼部侍郎,还觉得对方相貌俊秀。
裴元瑾说:“没有他,我今日也要来一趟。”说着,已经一跃而过。
傅希言看着空旷幽静的四周,犹豫了下,才踩着“踏空行”,慢慢地挪到了墙头,探头往里看了看,裴元瑾已如玉树临风一般得负手站在下面等了。
他磨磨蹭蹭地下到地面,见裴元瑾转身就要往里走,连忙拉住人:“你确定乌玄音不会动手?”
这次裴元瑾连潜龙组、栖凤组都没带,实在是大胆冒险之极。想到这个,他又想起一件事:“为什么小桑小樟他们叫栖凤组?”
裴元瑾说:“不好听吗?”
“栖凤组,气氛组……”傅希言忍不住叨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是专职敲锣打鼓加油呐喊的啦啦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