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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净身(62)

作者:不道不道寒 阅读记录

他靠坐窗侧去听,只当那箫声是场意外得来的慰藉,最终听得惬意,侧躺榻上也不知何时就入了眠。

“我以为那晚的箫声是从别处传来的。”阮青洲后知后觉,静了半晌。

“可就算在别处,也是吹给殿下一人听的。”

段绪言与他靠得近了些。

“所以,”段绪言说,“如若奴才在此诚请殿下除夕一同守岁,殿下会应吗?”

阮青洲静了静:“我不习惯身侧有人。”

“总要习惯的,”段绪言说,“奴才陪着殿下,殿下就会习惯了。”

身旁残烛摇曳,两人静默相视。

阮青洲迎面直对那双暖热的眼眸,还是背身避开了火光。

“随你。”

他轻声应答,身影淡漠着,在被褥间轻轻动了动,便藏进了影中。

——

未至的春风还远在天外,除夕多的还是冬寒。几声打锣喧响,不知谁家的小孩又在拿驱灾的锣鼓玩闹,早起的人家敞门迎着风,将新换的桃符年画贴往门墙。

随灶上的刀砧碰出响,几家的炊烟已扬过瓦房,吹往墙边高树。枝头鸟雀跳跃,嘹叫几声,扑翅飞远了。

还有一只远避炊烟,拘在笼中,曲着一腿上下轻跳。

院中,柳芳倾正挑着根细草逗鸟,时不时递些粟米进去,那鸟雀便会点头啄几下。笼旁站着个七岁大的姑娘,就学着那模样捣头。

柳芳倾侧看一眼,自笼缝中将草伸过,就用草尖挠她的鼻梁,小姑娘被他逗乐了,展颜笑起来。

“东家手真巧,摔坏的鸟雀都养活了!”白薇生得清丽,一双眼眸水灵,笑起来更是纯粹,招人喜欢。

柳芳倾看那笑容便舒心起来,叹了声:“谁让我家小姑娘喜欢呢。”

这鸟便是撞了门窗的那只,不仅摔懵了脑袋还撞折了腿,想着白薇可能喜欢,柳芳倾才拾来那鸟雀养着,养了几天倒也伶俐不少。

转眸又见那鸟雀歪着脑袋啄翅,柳芳倾将余的一点粟米都抛进笼中,拍净了双手,说:“不过鸟雀心野,总想着往外飞呢,养久了也留不住。”

白薇瞅着鸟笼,笑道:“反正也图到点乐趣了,就让它飞走也好啊。”

拿得起放得下,挺好。

柳芳倾欣慰地摸了摸那小脑袋,飘来的几片嫩黄花瓣却恰好落在了手背上。

正是盛开的腊梅,被风带着撒落下来,花瓣中偶也夹些带花的细枝,拋到了石桌、地上,一点香味很快便溢开了,隐隐地浮在空中。

白薇嗅了嗅,抬头往屋顶看去,一下便笑开了。

“留君!”

那人携着点肃冬的冷寂,不声不响地坐在屋顶上,见她招手,才单手解了面具,也回着笑。

柳芳倾只淡淡瞥了眼,便又背过身去,道:“除夕歇业,风颜楼不待客,见谅了。”

屋顶踩出点响,那人利落下地,便立在廊下靠着柱,说道:“谁是客。”

柳芳倾哼笑:“公子真是不见外啊。”

他没想到留君今日会回来,还是在白薇面前露的脸,眼下见白薇喜悦,本还笃定万分的杀心竟又动摇了些许。

柳芳倾俯下身去,轻声道:“乖白薇,丁母不是说给你做了顶暖帽吗,去戴来给东家瞧瞧。”

刚带回这姑娘时他用的是女相,但孩子带得久了,总也会有烦躁的时候,特别是碰见白薇学人攀墙爬树,还摔得七荤八素时,他一着急便会露出男声训人,所以他让白薇喊他哥哥姐姐都别扭,便干脆让她随着旁人喊,先前喊的“少东家”,如今便直接改叫东家了。

“过年了,东家可不能生气。”白薇料想他定当还气着留君,便用手抚着他的后背替他顺气。

她凑到柳芳倾耳边小声道:“留君手都伤啦,东家骂骂他就是了,好不好?”

白薇求人时便要露出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柳芳倾也不知这姑娘怎的就这般戳他的软肋,无奈地憋出一句:“去吧。”

白薇懂事,让走就走了,眼下院里只留着两人,风吹过时都嫌静。

柳芳倾拾来石桌上的一小截梅枝,转身朝着人,道:“瞧着冷冰冰的一个人,无端端地总喜欢撒花作甚。”

“看着漂亮,”留君淡着声,“总觉得你会喜欢。”

柳芳倾抬眸看他一眼,瞥见那人指节处多了不少擦伤,深的浅的一概外露着,被风冻得发红发肿。

也真是不知疼。不过谁知这人是到何处厮混去了,柳芳倾也懒得管。

“过来。”柳芳倾说。

留君下阶走来,背也宽挺,衬得腰窄腿长,柳芳倾真嫌弃他的俊朗,要是残些猥琐些,至少他下手也痛快多了。

游想之余,留君已停步在他身前,柳芳倾断了旁的念头,将腊梅靠在鼻下细嗅,唇上朱红有意地蹭过,拓印似的落在梅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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