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净身(215)
旷野风正呜咽,布帕揭开一角,他紧攥,将染血的烟杆按进掌心,至指节发白。
佟飞旭说:“章州,树葬。”
“适合他。”
布帕一揭,烟杆自手中转过,插至后背腰带间,尉升一望河川,被水面光点刺痛双眼,身影轮廓却似与何人重叠,仍站世间。
佟飞旭侧首面对风来的方向,抬手仿着面具拢在眼前,却自指缝间远见石桥一点浅影,心间竟是震然。
蒙面薄纱浅白,自风中飘动,卷得耳珰摇晃,白霓于桥面站立,人影倒映水中,随粼粼微光中轻晃,静止。
——
南北谈和事宜又停滞数日,北朔大军至章州驻营,练兵跑马、加之运送辎重路途也远,损耗甚多,再不宜拖沓,程望疆提议简办一场夏猎,也就选定了日子。
段绪言走前阮青洲已醒,调了碗酸梅汤放在冰鉴中,又摘了几串西域新进的葡萄,段绪言吩咐过后厨午后放暖再送去,便将丁甚抱他房中去了。
患得患失的惧怕感没有消失过,段绪言如今每日都让丁甚陪在阮青洲身旁,好似这两人因为南望和旧日情谊而共生共存,必要互相陪护,才能保另一人平安周全。
待到府外马匹备好,丁甚睡得还熟,段绪言撑手俯身含上阮青洲的唇,尝够温软方又留恋地抵着鼻尖。
“等我回来,不会太晚。”
阮青洲一手勾上后颈轻抚:“嗯。”
指尖不过是循着衣领浅浅挪动,段绪言痒得凑近:“别勾。”
阮青洲无意惹起诱惑,屈指划向喉结,轻轻刮下:“痒?”
指节忽被攥着揽向后颈,下颌猛地就已被抬高,身上那人随即压下胸膛,带着阵热气堵来。下巴被吻得仰起,阮青洲再被用力地压进枕间,呼吸里都是段绪言的气息。
手指不由自主地揉皱了衣衫,阮青洲轻拍他的后背示意停下,被恶意舔起舌尖,缠着卷出相吻的水声,至身侧丁甚在睡梦中轻动了身子,阮青洲浅抬脚尖,踩上他的膝,唇瓣才逐渐分离。
阮青洲责他:“你太大胆。”
段绪言低笑:“你不够熟练。”
两人默契对笑,再接一吻,段绪言抚他鬓发,起身扶过腰带,抬步出门。府门大敞,长弓一自手间抛出,铁风接过,段绪言神色自若,一踩马镫跨步上马,利落抖绳,朝着围场行去。
--------------------
40w字应该能完结了,也可能不到40w
第102章 求请
晴空不见薄云,围场无风,地面热浪腾腾。
箭矢有力穿来,正中靶心,段绪言淡淡收弓,听场边奉承的掌声此起彼伏。段承并无赞扬,不过是觉得理所应当,只浅浅点头,示意段世书接上。
段世书靴底轻磨地面,眼望靶身时稍有不自在,他不善武,一箭出弦,果不其然脱靶而落。段世书放弓垂首,暗揉手臂,朝人笑道:“诸位见笑了。”
旁人噤声不语,唯听段承道:“你有手伤,还未恢复完全,不用逞强了。”
心系两国战事,一场夏猎段承也是心不在焉,近来又因天气过热食欲不振,午饭没用多少便让人撤了膳。
午后越是炎热,众人陪着燥热落汗,手间布帕都已发湿。
也有借夏热催促谈事进度之意,只待骑射告一段落,众人回座休憩之时,程望疆便先开口:“已入三伏,关州酷热,若论避暑,定然比不得皇城,况且荔妃身怀龙嗣,更需御驾在皇城坐镇,臣以为还是要尽早商量休战和谈的事宜,以免误了旁的国事。”
目光微不可察地挪过段绪言,段世书说:“儿臣却觉得并不是非要休战和谈不可,南望将衰,我军既然已占领章州,何不与戴赫联手,一举拿下南望?戴赫未曾接触国政,若是立为新帝想必一时也难以接手皇位,自立的新国自是不敌往日的南望,届时北朔可在领土划分时,再与新帝协商。”
程望疆接道:“先前北朔虽与南望和谈,但南国世子终究是质子,于南望而言,用世子作为求和的条件,总归是有压迫的意味,方才引得两国关系轻易便又破裂。与戴赫联手或能断绝此后与南望对战的后患,若是陛下觉得必要,那便依珘王所言,不过要想与戴赫结盟攻占南望,既要防南望反攻,也要防戴赫倒戈,军备固然还需加强,详情还得再议。”
空杯在指间转了几圈,段承若有所思,神色始终沉肃。
段绪言在旁一语不发,段世书有些出乎意料,还欲推波助澜,却见铁风端来茶水,递至宦官手中,呈到了段承面前。
茶水一入杯,陈皮清香漫开,段承眼眸微垂,生出短瞬迟疑,便听段绪言道:“听闻父帝脾胃不适,正好初春时库房还余不少甜橘,儿臣那时就让人制了陈皮,而今冲泡服用,或能有调理之效。其间添了些蜜浆,抵去了涩味,诸位也可以一同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