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不净身(199)

作者:不道不道寒 阅读记录

是时山下马声追来,古锋本还咂摸着趣味,见此召人回避。

“动作快些,收好东西,应是珘王带人来了,此处不用我们收场,可以走——”声响骤止,刀身自后穿透腹部,古锋震愕着俯首看去,刀刃沾血抽出,脖颈再一阵剧痛,血红竟已自喉间喷涌而出,红了视野。

“哥!”

身躯倒落,古刀抬掌紧堵他喉间涌血,瞠目颤着声。

“阮青洲!”他恨红双眼,破声呐喊,“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一声淡笑,阮青洲漠然拋刀,带血抹过面颊,步步后退,静听山间马蹄聚来,至段绪言身前蹲跪下去。

古刀拍地而起,被人拦下拖往后方。

“刀爷,被珘王带回他也是必死无疑,就要来人了,走!走啊!”

再不听身后乱响,阮青洲抚上段绪言的脸庞,看向山涧落水。

“生死有命,绪言,”阮青洲俯首轻抵他的额头,“我们,再跳一次吧。”

默然无声,一柄长箭自胸口拔出拋落水涧,段绪言被托腰而起,静靠在他肩头。

山林凄冷,清水激荡,阮青洲双手紧拥,听尘泥被踏至飞溅,合起了双眼。

足下迈空一瞬,倾倒那时,风灌双耳,轰然一声,黑白相拥沉入水间,骤然失色。至水浪平静,崖边人已追来,段世书扶臂朝下看去,沉了声。

“罪人阮青洲加害珵王脱逃,派人至下游追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不日,关州一声擂鼓震响,原野马匹相撞,刀刃见血,烽火燎原至浓烟滚动,马蹄踏过村落时,百姓四下逃窜,丢了衣鞋。

斥候至前方退回军营,谢存弈听得马声扶额惊醒,即刻起身踩靴进了主营帐。

谢存弈在营帐内昼夜参议,只能得一两个时辰的小憩,不过几日,霜发渐生,白了半头。众人见他抱拳行了礼。

“国公。”

谢存弈颔首,问过斥候:“可有寻到殿下的下落?”

斥候垂首:“尚未。原关州营的军马已受晟王之命到关州边界驻营,但两方悬殊,北朔严守关州边城,不好攻入。”

阮莫洋握拳砸向桌面:“糊涂!阮泊文这急功近利的混账,战俘死因都还未明了,如何能向北朔草率开战!他要南望争这个颜面有何用处,二哥如今人还在关州,他不知一旦开战,二哥就非是座上客,而是敌国太子了吗?!”

主将安抚道:“暻王息怒,战事在前,再如何追责也无用,事在人为,也只能想想下一步该如何挽回了。”

阮莫洋怒道:“如何挽回,还能如何挽回!分明是为求和而来,谁能料到这个局面!南望根本经不起战火,阮泊文能保证靠着宝贝似的那几个税使各处搜刮,就能担得起后方的军需吗,他一人安安心心地蹲坐在皇都,占着太子之利,可有想过二哥在北朔过的是什么日子,简直荒唐!”

几人沉默。

谢存弈出声转过话头:“关州割让后,原关州营撤回章州,军符暂时交由晟王一人掌管,我只怕开战一事陛下还不知晓,驿使今日能到皇都了吗?”

“能了。”

第94章 南望

一份军报扬面而来,落地时“关州”二字赫然在目。阮泊文跪地垂目不动,开口道:“儿臣——”

一掌挥过面颊,泛起麻意,阮泊文却是神色不惊,阮誉之见那模样更是恼火,仰头捂面嗤笑。

“阮泊文,你真是朕的好儿子……私自出兵开战,罔顾将士百姓,无谓生灵涂炭百业萧条,更不在意同胞兄弟的生死存殁!是朕给你的底气,是朕允你这么做的吗!”

阮泊文正身端跪,拜下身去:“此战不可免,儿臣不悔,愿受父帝责罚。”

“责罚,”阮誉之阖眸平复,“轻描淡写一句责罚,你觉得自己这具血肉之躯能抵过多少条人命?阮泊文,朕以为经历过时疫,你好歹能通达些人情冷暖。太子当日为你处置流民一事参奏,其中是真是假,你当朕什么都不知吗,朕未予你责罚,不代表能容忍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胡作非为!此战纵不可免,也定然要免,必然要免,南望如何水深火热,你坐高位俯瞰,当真就能作壁上观,你要挑起一场战事轻而易举,但百姓怨声载道,国破山亡就是你能担起的责任吗!”

阮泊文反驳:“各国之间从来都是畏强欺弱,此次北朔主动求和,却以十亿两赎金辱我南望,中途又忽而变卦,仅需减免路州口岸关税,这不是北朔在退而求次,而是为了日后能往南望倾销货物,步步侵蚀南望经世济民的命脉,有这一次的妥协,往后就只会有更多。”

“那朕问你,我们该当如何?在他们手中的是南望将士、南望子民,甚至还有朕的儿子、你的兄长!南望如今已是八方风雨,要与北朔对抗,至多就是玉石俱焚,”阮誉之手持奏本狠狠抵着他的肩头,“你愿意拿祖辈的山河相搏,但朕不能!”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