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净身(165)
“很想淋雨?”佟飞旭用指卡在他颊边,转回那张脸,抵高下颌,颇带恶意地用力抹过他面上的雨水,眼中却是无喜无怒。
脸颊已被揉得泛红,柳芳倾无动于衷地与他对视着,淡声道:“指挥使纵是无所谓怜香惜玉,也不至于这么挟私报复吧。”
佟飞旭这才不急不缓地松开手掌,由他避开了触碰。
“放生,”佟飞旭复述,视线往他脚上挪去,“理由很蹩脚。”
一句十足十的嘲讽,柳芳倾听得明白。佟飞旭在暗讽他那日刻意崴伤脚踝、投怀送抱的心思,固然也在笑他手段低劣,堪比荡‘妇。
柳芳倾垂眸不语,狠狠错开一刀,划破了手指。
血自刀口溢出,蓄成血珠淌出,佟飞旭往那处看去,目光落在他指上不过片刻,便将那手腕攥起。下一瞬指节被含入口中吮吸,伤处就在温热中隐隐刺痛。
佟飞旭吐出口中血水,唇上残余浅淡血气,再欲张口含入时,柳芳倾屈起指节,抵在他唇边。
“脏吗?”柳芳倾抹开渗血,目光淡淡地扫过他唇角。
佟飞旭说:“刀上有锈,锈刀划破伤口非同——”
软唇相触,亲吻冷不防地落下,佟飞旭微眯起双眼,由那人动情地攀上肩头,侵入齿间。
谄媚一般,柳芳倾舔过他的舌尖,让血气渐往两人口中漫开,直至将唇上鲜血尝尽,方才慢慢退开,将微热吐息打在他唇边。
“我是问,我脏吗?”
声若悬丝,吊起人心,佟飞旭却似不为所动,挪眼定定地看着他。
“自轻自贱,很痛快?”佟飞旭语气发寒,双眼冷极了,就像在鄙视他的轻佻。
柳芳倾自嘲一笑,瞬时漠然。
“雨中策马当心,不送了。”
他松手走向房门,跨门而入那时,却猛被袭腰扯向身后,撞入了一人胸怀。
木剑与刻刀一并撒落在地,佟飞旭一手带过房门,驾轻就熟地锁起他的双腕,推肩将人按向门板,压了过去。
脊背猛地撞上房门,柳芳倾被吊高双手,掐起脖颈咬住了唇,佟飞旭的亲吻不带一点预兆,更是凶狠暴戾,像叼住雌兽后颈那般,要他顺从至任由掌控摆布,不能再有一丝抵抗。
柳芳倾偏不遂他的愿,仰头承纳他在脖上的亲吻时,出声调侃:“指挥使在吻别的女子时,也是这么蛮横吗?前几日不是才去过青楼,重新尝到了女色,可还玩得尽兴?”
脖上接来狠狠的一咬,柳芳倾紧攥他的肩头,疼得抽气。
佟飞旭冷着声:“柳芳倾,我劝你乖一点,别挑衅。”
“你去找别的女人,我不能呷醋?”柳芳倾嘲笑起来,“可指挥使都已寻遍了楼里姑娘,怎还没找到个称心如意的呢?莫不是,转性喜欢男人了。”
最后一句说得轻慢,柳芳倾不甘示弱地挑拨着,被托起扔到了榻上,他无从挣扎,双腕更被绞起,拧出道淤红。
佟飞旭俯身压在上方,将他面颊捏正了,质问那般,沉声道:“这是呷醋吗?”
柳芳倾欣然承认:“是啊,谁让我喜欢你。”
一句“喜欢”听得心血沸起,佟飞旭审视着他的双眼,尽管知道这句喜欢掺着几分虚假,仍旧动了欲念。
“我看你更喜欢惹怒我。”手间忽然用力,佟飞旭掐高他的下巴,俯身吻下,两人相扣的手掌也被捆起,推着湿皱的被褥,又用力地陷进去。
浪潮迭起,激荡至迸溅,几番涌动渐又沉息,等到床头烛灯残尽,桂花香气残余鼻尖,两只相捆的手仍旧不分,柳芳倾已在潮热中入睡,佟飞旭静静地替他擦拭干净,躺下后忍不住吻了他的肩头。
他不正常地想要控制这人的一切,说不清楚为何害怕他离开,为何想拥有那半真半假的喜欢,却又恼于他不够乖顺、不够驯服。
着实叫人不安,佟飞旭将他圈入怀中,如禁锢一般搂抱着。
可天将明时,曦光斜入窗扉,却在空枕上倾泻开,腕上布带悄声无息地散落在被褥间,独余一手虚搭在枕边,揪着一缕将散的热。
马匹早自楼外离去,柳芳倾高束马尾,在马背上远驰,隐入天际那抹初绽的光晕中。
没有一句道别。
——
转眼已是寒冬,东宫迟迟未赦,阮誉之闭口不谈太子。此时銮殿合门避风,阮誉之坐在其中,与谢存奕对谈。
“朕已冷落青洲有些时日,朝中近来可还有关于太子的风声?”
谢存奕答:“虽有不少太子殿下只手遮天,欲夺阉党权势的说法,但朝中正在肃清孽党,人人明哲保身,也未大肆宣扬,已将平息了。”
“平息也非是绝薪止火。如今司礼监内严九伶与刘客从持平,虽说还能相安一阵子,但毕竟严九伶曾是东宫之人,又是太子身侧近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