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没说什么,”柳棉还记得自己之前在剑冢前说的话,“只道师父虽宠爱我,我也不能一直仰仗师父,还需自立起来才是。”
“自立。”谢成欢喃喃重复了一遍,忽而从榻上坐起身,一把捏住柳棉下颌,抬起她的脸与自己对视,“为师很欣慰,为师的小柳儿长大了。”
他含笑着,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小柳儿打算何时自立出去,与那玄元宗弟子正式结为道侣啊?”
柳棉先是一怔,继而大惊,旋即红了眼眶:“师父……师父是想赶我走吗?!”
这下轮到谢成欢愣住,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
柳棉趁机把他的手拽下来,死死握在自己两只手内,有多大力使多大力,脸上扑簌簌掉眼泪:“我不要!师父不要赶我走!我不要程昭,只要师父!我也不要自立了!师父您别生气,我不会离开你的!师父……”
一边哭一边喊,同时惊叹自己可真是个小天才。
天道在上,没想到她柳棉的唱戏天赋也这么强!
如果没被剑道耽误,她上辈子绝对是个戏曲大家!
凡俗界皇帝看到都要毕恭毕敬喊“柳大家”的那种!
可见这人啊,还是要多尝试才行。
多尝试了,才能发现自己到底有多少天才的一面!
你看现在,谢成欢的眼神不是一下就软了吗。
谢成欢不仅眼神软了,还一把将柳棉拉进他怀中,一手按在她后背,一手抚摸她的头:“傻孩子,师父怎么可能不要你呢……”他的声音在柳棉耳畔低低响起,“我只怕,孩子长大,就想离师父远去。”
柳棉的脸贴在他胸前,来回摇头,争取把眼泪全擦在他衣襟上:“不会的!谁都会离开,只有我不会离开师父!我知道师父离不开我,所以,我一定不会走!我只想变强一点,好叫师父放心!如果师父不要,那我就不做!”
他离不开她?
谢成欢哑然失笑。
仔细一想,这话又没错。
他确实离不开她。
她是他治愈多年暗伤、再进一步的唯一希望。
所以,他决不允许任何人将她从他身边带走!
程昭是吧。
他记住了。
“好孩子。”谢成欢用力揽揽住柳棉,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
“师父!”柳棉则仰头,用满是濡慕敬仰崇拜……的眼神注视男人的俊脸,咽下哭腔,“师父,你……我……”
“嗯?”谢成欢挑起一边嘴角笑起来,原本按在她头顶的手顺势滑下,抚着柳棉的脸颊,用拇指轻拭去她的泪花。
他的嗓音越发轻柔,轻柔到几乎是魅惑的程度:“你想说什么?”
“我……你……”
“没事,你说吧,师父不会生气的。”拇指上的力气似乎在增大。
柳棉怀疑自己的眼角都被他擦红了。
她眨眨眼,坚持与谢成欢对视。
四目相对中,似有脉脉情绪在两人之间流动。
谢成欢嘴角笑意加深。
柳棉则鼓起勇气,满是深情地喊了一声:“师父,我能喊您作爹吗?”
“……”
“…………”
“师父?”
谢成欢默默放开手,松开她,脸上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重新躺回榻中,看也不看柳棉,面无表情道:“为师累了,小柳儿你先退下吧。”
柳棉才不肯走呢!
她乐子还没看够!
不要害羞嘛!让她再多欣赏一会儿他的耻辱表情!
可惜谢成欢不乐意让她欣赏。
他甚至都顾不上继续试探她,挥袖把她扔出房间,还当着柳棉的面“啪”地一下关上房门!
柳棉在门外伫立片时,敲了敲房门,得了一个“滚”字。
她只得效仿程门立雪,直接站在外面,隔着房门,跟屋内的人表露真情:“师父!您放心!不管您怎么骂我、打我,在我心里,您永远都是……”
“嘎吱。”
话未说完,眼前房门就自动开了一条小缝。
一支簪子和一句阴恻恻的话一同从缝隙中蹦出:“小、柳、儿,你现在就不听师父的话了?”
拿法宝收买她是吧。
哇,居然是绝二品的法宝!
虽然依然是非攻击型法宝,但这样式花色和灵气宝光真不错。
柳棉总算发现了谢成欢一个优点。
他出手真大方。
可惜只给护身法宝,不给灵石。
柳棉收下簪子,闭上嘴,乖乖行礼,是最恭敬、最挑不出错的师徒礼:“那师父,您好好歇息,弟子改日再来探望您。”
“啪!”
谢成欢的回答是重新合上的门。
看来是没有第二件法宝了。
柳棉满心遗憾地走了。
接下来几天,她都没得到谢成欢的传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