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见过老爷，少爷，还有府中的几十个下人，还有，还有……”小丫想了想，冒出来一个名字，“员外家的张寺诚！他可不行，花心大萝卜，见一个爱一个，娶的后院都要塞不下了。”

“小丫。”虞姝碰了下她的手，很暖和，迟疑了下没有抓住。

小丫却自来熟的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就被冻得哎哟一声，真冷啊。

虞姝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想一直待在沈府吗？”

“唔……”小丫想了想道，“老夫人说将来等少夫人的孩子出生了就会还给一批下人生契，让她们出去嫁人，若是我的话要等少夫人的孩子的孩子出生，才能离开……”

“那你想离开吗？”

小丫摇摇头：“不想啊，沈府给小丫吃的喝的住的地方，老夫人对小丫有恩，小丫不想离开沈府，少夫人是不是小丫做错了什么，你想要赶小丫走？”

说完这孩子就可怜巴巴的望着虞姝，眼神怯懦懂事，手指甲抠着衣服下摆。

“不是……”虞姝露出古怪的神情，又垂下眸去，“我只是随便问问，喜服不用再改了，改来改去还是不合适，现在这样就很好。”

小丫不懂她为什么突如其来敛去了笑意，小心翼翼的抱着换下来的喜服出门去禀报老夫人。

沈筠很关切虞姝，他不止一次的问她：“你是否后悔了？”

问的时候他手掌紧张的握成了拳头，神情认真，虞姝这时候就会笑着逗他：“若是我后悔了你要怎么做？”

沈筠满脸认真，深深地看着她：“我会告诉你，后悔也没有用了，因为我们已经过了庚贴，上了祖籍，只差拜了天地，你就是我沈筠明谋正取的妻。”

他的真诚和真心，终究是换不来天地认证。

虞姝一边笑一边摇头，不，怕是拜不了天地了。

成亲的前一晚，她听见窗外下着雨，远方有小声的龙吟，是罗裳在提醒她。

那日罗裳带着一身的伤出现在房内，他顾不上身上掉落的鳞片，快步走过来，血水滴在了艳红喜服上：“他想娶你，便能护住你，只要他愿意给你金口玉言，你或许还能有一命，苏妲己你去求他。”

天道压迫越来越近，她只想起来，那时候在客栈问起沈筠那句，他的回答。

他说的什么？

他说，妖，当杀。

可她是妖啊，还是恶贯满盈的妖，蛊惑了他，该怎么去求那金口玉言。

虞姝和沈筠的大喜之日就在明天，可是她知道，明天过后自己再别无选择了，这辈子也回不去狐狸山做她一心向道的小狐狸了。

她也会恐惧，也会害怕，会痛，会恨。

她第一次在沈府露出了锋利的指甲，在床边一笔一划刻下了一个“芊芊”。

闭上了眼，快了，很快了。

第429章 是，妖

红烛光，鞭炮响，今日就是沈府的大喜事。

沈家公子要娶亲了，娶的就是先前的那位苏姑娘。

倘若别家的姑娘，还会有人不服气的说上一句：“那姿色，还比不上我呢！”

是苏妲己的话，整个菩提镇没一个姑娘能同她容貌相比。

因为苏姑娘家中无人了，于是便从沈府的侧门出来上的花轿，随后绕着沈府一圈，正门下轿。

下轿子时，应当是家中兄长背新娘落轿，沈夫人想是派个远亲代为，但是被否了。

虞姝盖了红盖头，这日应该是晴空万里的大喜，可轿子绕着沈府一圈过后，就下起了豆点大的雨，落在青石巷地板上，激起水花。

丫鬟小心翼翼的打着伞，门口围观的人哪怕是淋雨也喜着脸在看热闹，有些姑娘脸上的脂粉被淋脱了妆，脸上一条一条白色的印记。

她颤抖着手扶上前面弯着的后背，正等着人上去。

等上了这人的后背，闻到若有若无的兰花皂角香，虞姝僵了下。

“新郎官真是迫不及待了，亲自来背新娘子哟！”

“哈哈咱们沈公子竟然也有这样猴急的一天，真是活见鬼了。”

“呸呸呸，大喜日子，你说什么活见鬼的。”

“快快进去吧，这雨啊下的及时，也是赶咱们进去喝喜酒的，不要在门口看热闹了！”

“对，赶紧进去拜堂成亲才是正经事，咱们沈公子及冠才得这一美妻，好福气是等来的。”

沈夫人乐的直笑，也催沈筠快些进去。

沈筠也在笑，新娘子沉静的环着他的脖颈，没人发现她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这从门口到大堂的路这么漫长，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只能被丫鬟扶下来后，顺从的跨过了火盆。

拉着红结，同沈筠站在哪儿，新娘子只露出红盖头下鲜红的嘴唇，成亲的大红色在她身上，艳的就像血一样浓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