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君书+番外(60)
与南诏的这场战争的确胜利了,可朝野上下那无数双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的眼睛呢?
贺重霄平日里虽不屑于朝堂上的那些结党营私之事,可却并非不通人情世故之人,又岂会不知毫无家世背景倚撑却身居高位的自己在众人眼中是何等的肉中钉、眼中刺?
此番大捷,斐栖迟的散阶因已官至二品故无再擢,而贺重霄的散阶却又再晋迁一阶至于正三怀化之列。且不说本朝,怕是从古至今能如自己这般出身低微乃至不明者能官至于此的又有几人?贺重霄自然能感受到今日宴会上不少朝臣冲自己举杯相邀的恭维之语下暗藏的妒忌与杀机。
山雨欲来风满楼,只怕今晚会是暴风雨前的最后安宁了,贺重霄在心中默默道。
作者有话要说:
滴滴滴,小虐(?)预警,希望小天使明天别想锤我(瑟瑟发抖JPG)
但是要相信阳光总在风雨后,小虐完了绝对就会是甜甜的糖的!qwq
第30章 不速客
果不其然, 翌日早朝,面对那雪花片般纷至沓来的弹劾倾轧,贺重霄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惊诧, 反而对其中不少如“簠簋不饰”“粜米资盗”等不知从哪本古书典籍上搜刮来的条列罪名感到有些好笑。
看完御案上累放着的厚厚数沓奏章后, 坐于龙椅上的萧憬淮沉默良久, 冲刑部尚书曹承彦缓缓道:“曹尚书, 按煜律所言怀化将军所行该当如何?”
那素以行峻言厉闻名、有“曹阎王”之称的刑部尚书曹承彦随即上前一步,手执板笏冲萧憬淮微微一拜后用和冰凉典度极为相衬的声音一字一顿地朗声道:
“《擅兴律》第二十四条,诸擅发兵, 十人以上徒一年, 百人徒一年半,百人加一等, 千人绞, 军务警急,可减一等;第二十六条,私征游民调发杂物而不先言上报者, 徒三年;第二十七条, 上令而屡次不从者,斩。”
曹承彦的嗓音洪亮干脆、掷地有声,其余音在宣政大殿上盘桓回响, 但大殿上却一时陷入了死寂,过了半晌终有一紫袍老者恭谨躬身施礼上前,俨然正是右相林昭然。
“陛下,贺将军私征匪寇、调发粮草, 且屡次违抗圣旨, 数罪并罚, 无论是按照军法还是煜律都理应处死。”林昭然说着不着痕迹地以眼锋瞥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斐栖迟, 意味深长道,“至于其同伍下属乃是受其威胁蛊惑,刑量可稍稍放缓。”
对林昭然的眼锋与父亲斐欲清示意不要出头妄为的眼色熟视无睹,斐栖迟连忙上前跪拜于玉阶前亟亟道:“陛下,不……贺将军此番战役虽有些不遵常法,却为此番平定南诏立下了汗马功劳。若没有贺将军此番的渊图远算知人善用又岂会有这般大获全胜?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贺将军又何罪之有?”
“哈哈……好一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听闻斐栖迟此般言语,林昭然伸手捋了捋颚下花白的胡须,嗤笑出声,“斐将军,你虽骁勇善战年少有为,却还是太年轻了些,当真以为行军作战只不过是在沙场上搏斗厮杀么?”
“此番与南诏一役我朝确然获胜,可其间消耗的粮草辎重、国库银两你又知道多少?这与贺将军出征前立下的承诺不甚相符呀。一两次得令不行事小,然而屡次忤逆上峰、挑衅君威事大。此番开恩,若是今后其余将士上行下效,将军法煜律视若无物,可谓贻害无穷呀!”
说着,林昭然转身朝向萧憬淮,又是执笏俯身一拜,一派尽忠除害的荩臣股肱的谆谆模样:“陛下,臣以为贺将军此番作战有功,但其行屡次违反煜律军纪,因而死罪可免却是活罪难逃!”
“那敢问右相,现下南诏虽然已暂定,可北方蛮夷仍蠢蠢欲动,若是贺将军此时受了刑罚,吐蕃或是突厥来犯又该当如何?”
心知与林相这般老奸巨猾之人用什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狗屁情怀最是无用,斐栖迟抬头盯着身侧不远处的林昭然,一针见血道。
并不在意斐栖迟恨不得将自己剖皮剔骨的忿恨目光,林昭然迎上他的目光,轻拈长须笑道:“……我大煜人才济济难道只有贺将军这一员大将?斐将军你不同样也是叫我们这群老者望而生畏的青年才俊么?还是说你离了贺将军这个副将便打不了仗了?”
“你……”
被林昭然这番强词夺理的诡辩言论弄得业火中烧,斐栖迟终是压住胸中的这股子怒气,对其发指眦裂道:“贺将军在刀光剑影中冲锋陷阵出生入死,你们这群在京都纸醉金迷养尊处优的谗臣贼子却只为了一己私欲在圣人面前颠倒是非指鹿为马!”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