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望断明月台+番外(415)
重阳愣了愣,轻声道:“只要您不嫌弃,我永远都会是好孩子。”
--------------------
作者有话要说:
谣言当然是江冲自己搞的,不这样圣上不让他离京。
江冲给严太守送的是女美人,不是男美人。
第183章 再见何攸之
次日酒醒之后,江冲随便找了个借口将重阳支使出去,他自己换了身不起眼的衣裳,跟随重明来到一处民居。
民居位置隐蔽,隔墙紧邻着一家棺材铺,白日里棺材铺子做木工活计敲敲打打声响不断,既不吉利又分外吵闹,故而这民居原本的主人一家才会选择将这处小院低价租赁出去。
小院角落堆满了做饭烧水用的柴火,挪开柴火堆,地窖的入口便显现了出来。
这个地窖,原本是主人家用来储存粮食的,而今里头却住着一个人。
江冲示意重明在外守着不必跟来,然后孤身下了地窖。
从入口往下是一条仅容一人竖直通过的圆形隧道,深不足一丈,四周的墙壁上分布着一些拳头大小的坑洞,正好能踩进半个脚掌借力上下,江冲就是借助这些坑洞才能下到地窖最底部。
地窖底部光线很暗,凭借一盏豆大的油灯根本看不清全貌,只能看见灯下坐着一个人,那人身形略微佝偻,盘腿坐在一个草席上,身穿破旧的道袍,头发梳成道髻,专心致志地摆弄着几根小木棍。
听见洞口处传来的动静,那人连头也没回,指了指油灯对面的另外半片草席道:“侯爷稍坐片刻,待贫道算完这一筹。”
江冲见他非但没有半分狼狈,反而像是在自己家一样自在,心中怀疑是此人早通过各种蛛丝马迹料到自己今日要来,故意在这儿演戏。
那人演算许久,最终眼睛一亮,下意识地想要记录下来,抬头却见江冲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禁叹息:“贫道方才推算出结果,侯爷便现身于此,可见天意如此。”
江冲恨他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眼下却不得不听从韩博的安排与之虚与委蛇:“不知在何道长看来,‘天意’二字当作何解?是襄王殿下命主紫薇呢?还是蛮夷胡狗入主中原?”
何攸之微微一愣,摇头,“那只是一个失误,如今已然挽回,不是吗?”
当然不是。
在江冲看来,前世那些惨死在安伮南侵中的黎民百姓,他们死了就是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哪怕如今这个世上还存在着性命容貌身份地位完全相同的人,也无法抵消掉他们前世的悲惨命运。
江冲强忍着胸中杀意,淡淡道:“这算什么挽回,不过是屠刀悬在头顶罢了。”
何攸之道:“侯爷如若不信,不妨与贫道打个赌。”
“赌什么?”江冲警惕地问。
何攸之慢慢悠悠地将地上的小木棍一一收拢,“赌明年侯爷身处何方。”
江冲冷笑:“谁不知道我这些年圣都金州两头跑,何道长拿这个打赌,怕不是在忽悠我。”
孰料何攸之却道:“不是圣都,也不是金州,贫道赌颂州。”
江冲瞬间顿住——榆成县北两百里,便是颂州的界碑,是大梁军方十几年来都触碰不到的地方。
何攸之:“明年初,颂州城上,侯爷的‘江’字帅旗必将高悬。”
江冲感觉自己心跳快得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先前在安伮时何攸之能算出册封大典上的事,此刻未必就不能算出大梁和安伮是否开战,他一再告诫自己不要被对方牵着鼻子走,闭了闭眼,勉强克制住追问的欲望,“那就劳烦何道长在此多住些时日,待我收复颂州再来给道长赔罪。”
“无妨。”何攸之点点头,他并不在乎住的地方,只要能让江冲相信他说的话,住哪都行。
“何道长倒是能屈能伸。”江冲冷笑。
何攸之看着眼前气势凌厉的青年,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当年的萧凝,“你和你母亲有一点像。”
江冲暗暗握紧拳头,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不要忘了韩博的话。
然而何攸之却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关于长公主的话题于江冲而言是多大的禁忌,依旧我行我素地刺激着江冲:“贫道指的是心境,你此刻的心境,和你母亲曾经有段时间很像。”
“哦?敢问何道长,我什么心境,长公主又是什么心境?”江冲咬牙问道。
何攸之想了想,终于找出一个不是很常用,但非常契合的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八个字如同一盆冰水泼在了江冲头上,及时浇灭了他胸中濒临爆发的杀意。
他怔怔地想:“是,老贼说的没错,我如今确实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人不人鬼不鬼,只盼着天上降个雷能把我劈死。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