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这个后,可以清楚地看到,眼前查德维克的神情从震惊,痛苦,到纠结,自责,以及无奈,各种情绪那么鲜明而快速地在他脸上变幻着。
最后,他那张英俊的脸上终于凝结成了沉寂灰白。
他的唇动了几次,终于道:“你能把那封信送给我吗?”
他的声音充满无助的恳求。
理论上,从那间储物仓库被拍卖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失去了她对自己物品的合法拥有权,哪怕是一封涉及私密的信。
初挽:“当然可以。”
初挽将那封信送给了查德维克,查德维克也说起自己和那个女孩的故事。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一切都可以想象,因为这个世上每天都会有同样的故事上演。
曾经热烈相爱,曾经纠缠不休,但是女孩痴情陷入,男人却失去了兴趣,女孩为爱奔走付出一切,最后让自己的生命祭奠那场爱情。
临走前留下的那封信很长,但是信的末尾却说道:“我想,你应该看不到这封信,这封信是写给你的,但是我知道,没有人能把它送到你手里。”
查德维克痛苦地拿着那封信,看了很多遍。
他最后喃喃地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一定不是这样的,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我并不想这样……”
他抬起头来,有些茫然无助地看着初挽:“我想,我是爱她的,不不不,我爱她,我很爱她……我们吵得很激烈,我其实心里很难受,我甚至有些恨她,我不知道她竟然选择了这条路……我不知道……”
初挽静默地看着他,没有安慰什么,她想,他也不需要安慰。
他只是需要倾诉而已。
别人的忧伤在某种程度上对自己是一种治愈。
人活在世,总是免不了这样那样的纷争,即使一个看上去没心没肺的花花公子,在他浪荡情场的时候,偶尔回首间,也会有一些忧伤和无奈。
活在世上,终究不能免俗。
谁也不能事事如意,总归有些不完美,最要紧的还是珍惜当下。
初挽尽情地享受着陆守俨的呵护,他知道自己心情不好,这一段对自己格外小心,又特意腾出时间来陪着自己过去海边。
他们住在海边的酒店,早上打开窗子,阳光和海风一起迎面扑来,他们可以看到远处辽阔的大海。
陆守俨拿了相机,一家四口照相,玩耍,在沙滩上堆积起城堡,让自己的脚丫埋到土中,又手牵着手在海中嬉戏。
天气很好,阳光很好,海水很好,丈夫和孩子也都很好。
初挽的心便被阳光和笑声填充得满满的,她觉得有些事,她确实不必非要在意。
就像现在她已经不会太执着于九龙杯一样,一些自己力有未逮的,她也可以逐渐放下。
姑奶奶自然是要找,但这并不是她人生中的唯一,如果实在找不到,她也要过好自己的人生。
从海边回来后,日子恢复到了以前。她重新对捡漏拾起了兴趣,出入拍卖会,平时则专心利用美国图书馆丰富的资料,继续自己的写作。
现在已经有美国一些图书出版公司和她联系了,她和对方商议过后,考虑写一些中国艺术品科普以及小故事。
她觉得这倒也是一个不错的方式,至少通过比较亲近的方式将中国文化传递给西方人。
她现在也很注意留出时间来陪着孩子玩,孩子两岁半了,也有了小孩子的社交需求,不过他们在这里只有两个华人家庭的朋友,那还是保姆带着孩子认识的。
好在陆守俨在美国的学业很快也要结束了,他们没多久就可以回国了。
这时候,聂老头制造的皿天全方罍终于大功告成了。
初挽:“聂叔叔,能拍照片传真过来给我看看吗?”
聂老头却道:“你想看看?那你看看美国那件,再看看湖南博物馆的就行了,不就是他们那样的吗?”
初挽一听,自然明白,不能多问。
聂老头这脾气倔着呢,多问一句,他肯定觉得那是对他的侮辱,回头一恼起来,干脆不挣钱也不给她了,那就麻烦大了。
她只好赶紧奉承了几句,果然把聂老头吹得洋洋得意起来,倒是显摆了好一番:“说实话,你太爷爷做瓷器,这个没得说,咱比不上,你们家是家学嘛,但是青铜器这一块,不是我吹,早几十年的北平城里除了我们家,再没别人了,别人家也做,但不够瞧的。”
初挽自然附和,表示赞同,确实她太爷爷在青铜器上比不过聂家,聂家到底是家学渊源。
这么吹捧了一番,聂老头对她态度倒是好了很多,便开始商量着怎么运过去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