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呵呵一笑:“咱家里的老玩意儿,海了去了,都家里存着呢,我老头儿也就出来把这些破烂先给清了。”
破烂?意思是卖给自己的是破烂?
苏鸿燕被噎得一口气上不来:“这口气也太大了,你们家还有什么?”
老爷子慢悠悠地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你要是想瞧瞧,回头去我家看看就是了,你也能开开眼。”
苏鸿燕咬牙,想给自己找补,盯着那老爷子道:“那敢情好,咱回头过去开开眼,你再多,还能多过博物馆去!”
回来的路上,苏鸿燕依然愤愤不平:“怎么也得看看,看看他口气这么大,能有什么好东西,我就不信邪了,必须找补回来!”
陆建昭:“你家学渊源深厚,这次只是大意了,也是这个老头太狡猾,他就是故意出来坑人的,咱当然就着了他的道道。”
苏鸿燕深以为然,不过深以为然后,她又摸了摸手里的那玉牌,终究是心痛。
她竟然被人家那么数落,想想就呕,不就一破老头吗?
初挽从旁一直没说话,陆建昭却突然想起什么,望向初挽:“挽挽的太爷爷以前可是琉璃厂开古玩店的,也怪不得挽挽懂这个!”
这时候,他看初挽,那眼神就不一样了,就像走了十八圈,回到原处,突然发现脚跟底下有个好东西。
苏鸿燕一听,诧异地看向初挽:“是吗?你太爷爷开古玩店的?”
初挽点头:“是,但那都是老早前的事了,我太爷爷早不干了,我家也不剩下什么了,我也是恰好见过硝子,所以认识,再多也不行了。”
苏鸿燕:“你已经挺厉害了,能看出来这个,我根本看不出来!”
一时想起来刚才,不免有些悔恨:“我也是太傻了,当时该听你详细说说来着。”
初挽听这话,自然明白,就算当时她说了,苏鸿燕也不一定信。
苏鸿燕和人家砍了价,等于被人家架那儿了,人家卖这个的,知道怎么拿话吊着苏鸿燕。
苏鸿燕肯定不信自己,而信那个老爷子。
所以这都是马后炮,白搭。
有时候在古玩市场上,看中了,就会跟着魔一样想买,旁人拦都拦不住。
等钱花出去了,人冷静了,开始徘徊怀疑了,这时候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了。
苏鸿燕看着初挽,试探着说:“初挽,你对玉是不是还挺明白的?”
初挽也就道:“我对玉,不见得多明白,不过倒是认识几个朋友,手里囤着一点好货,我见识过。”
苏鸿燕:“好货?”
初挽看出苏鸿燕感兴趣:“你父亲收藏玉,可曾收藏有高古玉?”
苏鸿燕:“当然了!我父亲就喜欢古玉。”
高古玉,是汉代以及汉代以前的玉石器,比起后面朝代的玉来,这种玉一般古朴厚重,雕工未必多精细,但是却别有一番韵味。
现在这年代,玉是小项,就算清朝精雕细琢的正经玉牌,顶天了六七十块钱,至于高古玉会更便宜一些,还是因为玩得人少,不是什么热门。
不过什么东西都是看个人喜好,遇到喜欢的,那价格自然就上去了,有一句话是千金难买心头好。
初挽见苏鸿燕这么说,道:“我有个朋友手中有几块汉代的青玉璧,青圭礼东方,正经开门货,如果有兴趣的话,倒是可以看看。”
苏鸿燕:“青圭?”
初挽道:“《周礼》中记载,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白琥礼西方,以玄璜礼北方,青玉璧是用于礼东方的贵器。”
这些,苏鸿燕父亲苏玉杭自然懂,不过苏鸿燕还是白纸一张呢。
苏鸿燕听初挽说得头头是道,又觉得她学问深,顿时来了兴致:“好啊!我回头和我爸提一声!”
初挽听了,也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她是打算做这一行挣钱,挣钱的话,收了好东西不能藏手里一直不出,得流动起来,这时候找几个固定卖家就很有利,而苏鸿燕她爸有钱,可以当成一个长期主顾来维护了。
关键是借着这么一个人,也许就能陆续有别的主顾了,她就能慢慢伸展枝丫,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瞎撞乱碰了。
和苏鸿燕分别后,陆建昭陪着初挽回去,时不时看看初挽,一直没吭声。
初挽沉默不言。
陆建昭叹息:“挽挽,你平时闷不吭声的,没想到这么眼力这么好,我以前都没发现你这么厉害!”
初挽:“我们家以前就做这个的,我一直都跟着太爷爷学,八哥你不知道吗?”
陆建昭:“只是听说有这么一回事,你也不太讲,哪知道你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