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大家感慨一番,继续看下一个了,初挽便问起来,这件康熙粉彩花瓶能不能上手,所谓上手,就是拿起来看看的意思。
吕同志:“你手上仔细些。”
初挽也就拿起来,掂了掂分量,看了看落款,小心放下后,在自己笔记本上记了一番。
旁边一个戴眼镜穿中山装的老同志看她这样,笑了:“年轻同志挺爱学习的,还记了笔记,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初挽:“现在没什么工作,正打算参加考试。”
老同志:“不错不错,好好听人家工作人员讲,我听着,人家讲的都是历史文化,这里面能学的多着呢!”
初挽对老同志礼貌地笑笑:“我看着有眼熟的,就记下来。”
那老同志没太听明白她意思,正好要看下一个了,也就没在意。
这么参观了大一圈,初挽笔记本上几乎记了整整一页,这时候吕同志的讲解也告一段落,他让各位同志自己看看,他自己坐在角落,拿着保温杯喝水。
初挽便将那页笔记撕下来,拿过去给吕同志看。
吕同志看到她记得满满的,也觉得不错,自己讲的话被这么重视,当然高兴,便笑着说:“初同志,你倒是挺认真的。”
初挽却将那一页纸直接递给了吕同志:“吕同志,这是我记录下来的清单,都是我看着存疑的,麻烦你帮忙请示下上面的专家,重新对这些进行鉴定吧。至于存疑原因,我上面都写了理由,如果你这方面申请鉴定有问题,可以先把这张纸拿给相关专家或者库房经理看,请他们参考下我记下来的这些。”
她这么一圈走过来,大概看到七八件鉴定有误的,有些是正品当做了民国高仿,作为教学演示器具,或者直接扔在角落里无人理会,比如那件沾了老鼠粑粑的青铜鼎,有些则是高仿后挂彩被当成了正品放在那里大夸特夸。
不过这倒也正常,几十年积累下来的文物,堆积如山,专家也不一定有闲工夫把所有的都看一遍,反正堆那里也坏不了。
再厉害的专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看一眼低一眼的都有可能,况且,这种鉴定很可能还掺杂了一些主观因素或者其它原因在里面,从而影响了他们的判断。
就是初挽,也不好说一定全都能看对,只能说她列下来的那七八件是她很有把握的。
吕同志一看,诧异了:“初同志,这是什么意思?”
初挽:“你能做主的话,就把这个给你们经理看看。”
如果这件事惊动文物局上面领导,难免对他们工作业绩有些影响,初挽想着,在基层最小范围内解决问题,免得扩大影响。
吕同志大惑不解:“这?”
陆守俨从初挽开始记笔记,就猜到了,现在见这情景,也就道:“吕同志,我对象家学渊源,鉴定文物还算有些经验,她记的这些笔记,应该有一定参考价值,你可以请经理写一个申请报告,把这一页纸给附过去,这样也不至于对你造成什么影响,上面怎么处理,由上面来做决定就是了。”
陆守俨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但是那种丁是丁卯是卯的笃定感,倒是让吕同志一愣。
陆守俨见此,便又道:“或者你把你们经理叫来也行,不然的话,我们直接找了更高的领导层面,那样,对你们开展工作更不利,是不是?”
吕同志想起这是陈主任特意交待要好好招待的,虽然觉得怪异,不过也不好多说什么,况且陆守俨说得有道理,如果有问题,肯定在他们这边解决,对方直接往上捅,那他们工作首先就失职了。
当下便笑着道:“既然初同志这么说,那我把我们经理叫来,你们聊吧?”
他只是负责介绍的,更不敢自作主张,便赶紧给库房经理打了一个电话,一时便道:“你们等等,我们经理马上过来。”
这时候,那位戴眼镜老同志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溜达着过来看,好奇起来:“小同志,你这记得到底是什么?”
初挽也就解释道:“有些觉得不太合适的,便写下来了。”
那老同志扶了扶眼镜,仔细看,一看之下,纳闷了:“小同志,那件康熙粉彩大瓶,那个还能是假的?”
前来参观的,到底是文艺工作者或者政府官员,不是文博体系的,并不太懂内行话。
初挽耐心解释道:“这不是假的,这是后挂彩,后挂彩的意思是,本来是官窑正品素瓷,没什么花的,他们怕不值钱,卖不上价,便在上面后挂了彩,因为素瓷本身是正品,胎骨器型都没问题,只是挂彩是后面添的,如果挂彩的活做得好,不仔细看,就很容易着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