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先生家的小王爷(167)
虽然现在还没有异味传出,但是这天气……
宋恒当皇帝在不靠谱,那也是皇帝。大月还没有亡呢,总不能连最后的体面都不给人留下。
有些想法比较简单的人嘀咕:“做什么把城门关了?先帝又没有亏待过大皇子。”
“是啊,没听说他们父子有什么仇怨。”
“大皇子称帝,若是自觉对不起陛下,更加应该出来。”
“不就是扶棺落葬嘛。现在的条件因陋就简,不过是跟着从京城到皇陵走一趟而已,这也不愿意吗?”
“没听守城的说下令关城门的人不是大皇子嘛!”
“不是他,还能有谁?他不都称帝了嘛!”
“难不成是有人挟天子以令诸侯?”
有人嗤笑一声:“现在哪儿有诸侯?是你,还是我?”
被指着的人臊得满脸通红,到底不敢大声嚷嚷,压下火气问:“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回事?”
“你们离得远,大概是不清楚这一年京城里头发生的事儿。咱们的大皇子,可狠着呢。富贵巷里直接空了一半人家,血流满地都没人敢进去收尸。”
富贵巷不是一条巷子的名字,而是京城几个富贵人家聚居的坊,大都靠近皇宫,平时连坊门都进不得的所在。
里面住的人都不是什么非富即贵,而是真正的大富大贵。
这些人物平时打个喷嚏地面都要抖三抖,竟然死了一半?
几个听着的官员脸都白了:“你可别胡说八道。”
说话的人也不与他们争辩:“实话说了,你们爱信不信。反正那样的’陛下‘,被别人控制,谁信?”
竺年也不信。
送表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起码把现在的京城收拾出几分模样还是不在话下。
送表哥怂不怂的不好说,狠是真的狠。
易地而处,把蹦跶的高的几个直接杀鸡儆猴,是最快最有效的做法。
只是他这做法容易被利用,被他底下的人当做清理政敌的手段。
送表哥清楚吗?恐怕是清楚的。
但是他这时候需要团结一切自己可以利用的力量,还不是搞权力制衡的时候,对这些事情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是直接闭上双眼。
竺年看了看禁闭的城门,下令退后三里扎营,然后喊话:“我等在此等候一个时辰,未时就出发去皇陵。大皇子殿下若是还念先帝一丝父子之情,还请来见一面。”
这时候是午时,太阳最热辣的时候。他们本来也是该休息的。
毕竟队伍里可不都是小年轻,还有许多文弱的官员。
这些官员的作用可不小,得让他们跟着,不能掉队。
一顶顶白色的棚子在城外竖起,守城的士兵看得清清楚楚,心头惴惴,小声议论:“咱们真的不开城门啊?”
“你有胆子,你开啊?”
“这先帝在外面,太阳那么大……不好吧?”
“我们都知道不好,宫里头的那位还能不知道?”
“我们就是几个听命行事的小兵,还是凑数的,别多想。”
“是啊,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
“唉,你们说……真不出来啊?”
“那可是他亲爹啊。”
“天家哪有父子情?”
“可我瞧着天家的关系都挺好的。”
“那是平时。现在患难,可不就瞧出来了?”
他们正说着,突然看到烈日下,一队披麻戴孝的人哭喊着走出来,带头的是一名高挑的女子,哭得几欲晕厥,被一名男子扶着。
这些人可是京城的熟面孔。
都是京城人,薛家男丁的脸,多少还是认识几张的。
“这是瑞云公主和她的驸马?”
“没错了。”
他们正在小声议论,很快就见底下做贼一样把城门开了一条缝。
瑞云公主一行跌跌撞撞又快速地冲了出去,一路往外面的白棚子那边跑去。
竺年站在棚子里,手上拿着望远镜,对后面挥了挥手。
几个还在远远议论的官员,突然看到扶棺的队伍全都张弓搭箭,对准了出城的一批人,直接就是一轮齐射。
漫天箭雨,比漫天的大雨更加让人浑身沁凉。
这些奔跑过来的人动作瞬间就慢了下来,等走到插着箭的地面附近,才有人高喊:“我等是瑞云公主府上,特来给陛下送行!”
几个不明就里的官员立刻说道:“看来儿子不怎么样,女儿还是有孝心的。”
“也或许大皇子殿下另有隐情,派了瑞云公主来也不一定。”
“有什么隐情,能连给父亲送葬都不来?”
有人指着那一地的利箭,小声嘀咕:“这做派,也怨不得人家不来。来了岂不是要被扎成马蜂窝?”
竺年不理会背后的嘀咕,卷了个纸喇叭:“还请诸位卸下兵甲,免得煞气太重,让先帝不得安宁。”
这话倒也没错。
但是他让公主府的人解除武装,却绝口不提自己身后虎视眈眈的军队。
宋嫦和薛禾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卸下兵甲。”
“公主?”
“真要卸下兵甲?”
宋嫦回头看了说话的人一眼,安抚:“没事。我们不是宋淮,竺年不会动我们。”
薛禾催促:“动作干脆点,一会儿进了棚子记得哭。”
“是。”
一百多人的动作十分迅速,兵甲卸下之后,在竺年的吩咐下举起双手走了几步,在棚外被人检查了一遍,连宋嫦都被两名女兵带走检查了一番。回头的时候,他们卸下来的兵甲已经被全部收走,也不知道被装在哪里。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竺年又对着城门说了一番场面话,随后就指挥着队伍直接离开,背影看上去失望又决绝。
一些不知情的人,很容易就听信了有意安排的人的传言:“南军才是忠肝义胆,大皇子是个忤逆子。”
这一年来,京城中看似秩序井然,百姓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实际在这样的环境下,很多人心里面都积攒了无数压力。
他们不敢也没法多说什么,但是抱怨肯定是有的,传一传小道消息也是愿意的。
许多人还真就觉得宋淮不比宋恒好。
至少宋恒在位的时候,京城歌舞升平,每一天都热热闹闹。现在宋淮当了皇帝,坊间传的消息最多的就是今天哪家大臣被杀了。
百姓之间的流言,宋淮早有预料,但听说之后还是无比震怒。
他整个人瘦了很多,一张脸变得棱角分明,不再像以前那样看上去就温和。
御书房内的大臣们都不敢正面看他,都低垂着头哪怕是他被叫做先生的廉丰也一样。
他深呼吸一口气,压住心头的戾气,语气哀戚:“此后三日,朕在太庙替父守陵。”
太庙是天家祭祖的地方,供奉着宋家历代先帝的牌位。说守陵其实是不恰当的,但要说尽孝,那太庙已经是不出城的不二地点。
廉丰带头说道:“陛下节哀。臣等也愿同去太庙。”
宋淮摆手阻止他们,一脸的哀戚:“在此风雨飘摇之际,大月还需诸位爱卿尽力。众爱卿的心意,朕明白。”
君臣又是一番相互劝慰,最后一起散去。
哀伤只挂在脸上,并没有到心底。
次日京城全城服丧。
了解世情的大臣私底下和家人们商量:“这是政令不出京城了,也不知道还能撑几日?”
“我以前还道那些早早致仕远走的同僚傻,现在看来傻的人是我。”
“也不知道今时今日,还能不能走得掉?”
“也不至于此吧?南地野人,难道真能打进京城里来?这都一年了,不还在江州嘛。”
“南地野人不行,禁军呢?”
“施闲还带着几十万人在外面呢!”
已经走远的送葬队伍,全程肃穆。
宋嫦只能一路哭,连找竺年说句话都不能。
竺年压根不搭理她,身边还被重重人围着。她的人却被隔开,身边只得一个薛禾和两名女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