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家有女种田忙(94)
柳爹抬头,眼中带着询问。
“爹,这成片的小山中有三个小村庄。山里田地不多,村民多以打猎为生。这山里的孩子若是要读书,需翻过这片小山去到外面的私塾,可这样下来,光是翻山就要花上一两天的功夫。”柳冬青说着,心中酸楚。那山中,别说是孩子,就连几位村长都无一人识字。
柳爹的眉头也皱了皱,问:“青儿,你的意思是?”
“我是想着,一座学堂建在小土坡,另一座建到这山中。除了进山的时候麻烦些,其他的倒也跟平原差不多。山里木材多,我们可以就地取材,也不需要从外面运材料进去。”
“我们可以多盖几间房供学生住,不然日日都要翻山耽误功夫。平日里学生们可以住在宿舍里,五日一放假,让学生们可以回家看看爹娘,也好歇歇。不止山里,我们其他学堂也可以实行这样的制度,劳逸结合嘛!”柳芽儿提议着。
古代没有寒暑徦和周末,只有春耕和秋收徦。柳芽儿觉得后世学校的一周制非常的人性化,于是也想效仿一下。
在这山中建学堂,确实有可取之处。可山中的条件比不得平原,交通差自是不必说,又与山外隔绝,生活上也多有不便。
柳爹怕无人肯去这山中做那育人的夫子,担忧的道:“只怕,夫子未必肯去。”
“我去!”柳冬青答的斩钉截铁。
柳爹不可置信:“青儿,你……”
“爹,咱们本就是农耕之家出身,吃苦长大的。真去了山里,倒也不怕那山里的日子清苦。且比起别的夫子,我年纪轻,幼时也曾漫山遍野的乱窜,翻个山难不倒我。”
想起山中那群孩子的笑脸,柳冬青又道:“那日我进了山,那山中孩子望着我的眼里有光,还有着渴望。我虽本事不大,但教他们最基础的课本和识字还是可以的!爹,我想教他们读书识字,我想有朝一日他们也能走出大山,到外面来看一看。”
柳爹心中不舍,却还是道了一句“好!”
建造学堂的事,紧锣密鼓的筹备开来。
先建的是小土坡那块,至于百木山里,柳爹派了何辉去通知各村的村长,让村长们通知下去,县里要在山中建学堂。但若从山外运木材进去,又麻烦又耗人体力。
若是家中有木材的,可以提前刨好,等县里的工匠进了山,就开始建造。至于木材,由县里出资。
村长们闻言大喜,纷纷对着山外磕头,高呼青天大老爷。对于读书,他们这些山里人是从来都不敢奢求的。可现在,知县大人竟要在他们这片大山里建造学堂,何其有幸!
“我们山里什么都不多,就是树多。我做主了,建学堂用的木料管够,不要钱!”陆家破的村长慷慨道。
“算我们一个,我这就回去通知村里人,上山砍树去。”另一位村长跟随日后。
知县大人想着他们的后代,他们又怎能让知县大人破费?
只有剩下的那位林村长,小声的问着:“真的,会有人来这山里教书吗?”
“有!还是知县大人家的公子。咦,你们应是见过柳公子的。我听何坤说他陪着大少爷来过你们百木山。”何辉回想,他应该是没记错的。若不然,也不会将学堂建到这大山里来。定是大少爷来过,回去与柳大人说了什么。
“你……你是说……先前来我们百木山的那位,是知县大人家的公子?”林村长惊讶的说起话来都磕磕巴巴。
“嗯,那就是我们的大少爷。以后这百木山学堂啊,就由大少爷来授课。”
听闻此话,林村长眼前又浮现出那少年郎的模样。他就说那少年郎穿着虽普通,可那一身的气质怎么都不像是地里刨食的。他问起过那少年郎是何许人也,又为何来这山中。那少年笑说是来柴桑投奔亲戚,误打误撞进了百木山,一时迷了路又走得累了,才进了他们村讨口水喝。
他见那少年郎面向和善,不似那奸恶之人,又想到他们这穷山恶水的,也没什么值钱的遭人惦记,便允他们进了村子,留了他们用午饭。
期间少年郎问起了村里人的生活起居,又问起了孩子们读书的事情。那时,他只当少年人来自外地,又从没进过山,单纯的好奇罢了。
没成想,那少年郎竟是知县大人家的公子,如今还要给他们百木山里建学堂。
难怪,难怪他会问,村里可有哪些孩子会识字。
“小哥,你等等,我去去就来!”林村长不等何辉答应,转身就出了堂屋。
好一会,才见林村长扛着布袋子进来,将袋子交给何辉,道:“这竹笋是新鲜的,我早上才上山挖的。还有这耳,晒干了的。要吃的时候泡一泡就行。还有这,干蕨菜,干梅菜,都跟木耳一样,要吃的时候泡一下。”
林村长一样样的交代着,而后道:“上次柳公子来,说这些个山间野菜好吃哩。麻烦小哥帮我把这些带回去给柳公子。”
“林村长,这……这不好吧!柳大人最是清廉,我若将这些带回去,大人岂不要怪罪于我?”何辉将袋子推回去。
林村长眉眼一横,将袋子又塞到何辉怀里:“怪罪啥?又不是那银钱和粮食。只一些山间无人要的野菜,不值当什么。你拿回去,知县大人若要怪罪,怪罪老头子我便是!”
何辉无奈的笑笑,只得将那布袋子收了。他怕自己若是不收,今天难出林家村。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十一月上旬,已经入了冬。
可岭南之地没有半点冬的气息。艳阳高照,气温虽比不上夏日里的炎热,却也是温暖如春末。就算只穿件单衣,一干起活来,还是会淌汗。
小土坡的周围的野草全了拔了去,村民们自发的把坑坑洼洼的路面填平。因为这块地的正中央,会建造一座学堂。那学堂,关系着他们子孙后代的未来。
又过去几天,小土坡被彻底铲平,也打下了地基。学堂破土动工的那天来了许多汉子,帮着干各种活儿,也不要工钱。说是他们清贫,无钱可出,唯有出一份力。
钱县丞知道那是他们的一番心意,便随了他们去。
柳家大姑的回信,终于姗姗来迟的到了柴桑。
信中,大姑说家中一切都好,让柳爹莫要挂念,还说夏梅喜得一子,小名壮壮,大名还没取,让柳爹这个舅爷爷给取个大名。
柳芽儿拿着信去寻了柳爹,想商议给侄子取名的事儿。人还未踏进厅堂,就听见柳爹的叹息声。
“爹,您这是为何事发愁?”一进厅堂,柳芽儿就将信放到了案上。
柳爹抬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道:“芽儿不是说要想富先修路么,可入了柴桑境内的官道这么长,真要修起来不是几两银子能打发的。”
“爹,这修路我倒是能赞助些银子,不过,我一个人赞助倒挺不合适。嘿嘿……”
柳爹一见柳芽儿的笑,就知道她憋着主意,问道:“哦?芽儿的意思是?”
“还是爹懂我!”柳芽儿俏皮的竖了个大拇指。
柳爹好笑,这丫头,长不大似的鬼精灵怪。
“爹,咱们柴桑虽然贫困,可多多少少的还是有些个富户,且他们还不是一般的富。比如虎踞街的赵家,又比如昌平巷的沈家!”柳芽儿笑的意味深长。
柳爹不语,等着柳芽儿继续往下说。
“士农工商,商虽腰缠万贯,在名上却是最末等。若是爹放出话去,说有那赞助县里修路者,立碑歌颂其功德。不论捐献多少,皆可立于碑上。不止如此,赞助者的名单还会上报给朝廷。会不会得到圣上的嘉奖咱先不论,就这功德碑可是能保存个千年万年,能立于衙门作的碑上也算是光耀门楣。”
“如此扬名立万的机会,爹,您说他们会放过吗?”
柳芽儿的双指关节,有节奏的扣着桌子。:“另外,捐款最多的人,名字写在第一位,字体是最大的,还给描红漆。爹可不要小瞧了此举,名字刻在碑上就代表了是官方认证。排在第一位也彰显他的大功德,作为他们而言,这都是能被记入族谱的大功绩了。我估摸着消息一出,那些个商会多少都会捐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