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偶天成(6)
柳妈颌首,将纸包拢好,话锋一转:“听说出事那日是你在旁边伺候小姐的?”
“是,是奴婢该死,奴婢见起了夜风,就回房给小姐拿披风了,哪知待拿了来,却已经,已经见不到小姐了。”月眉的声音已有些哽咽。
见瞧不出这丫头的破绽,柳妈蹙了蹙眉,沉声道:“再好生伺候了,大太太可是吩咐了,若是小姐再有啥,就让你们一起下去伺候……快去熬药吧。”
待月眉系好包袱转过身,柳妈又补了一句:“下次拿药让月香去吧。”……
张金衣站在窗子边朝外看得分明,听得却不是很清楚,只能大概地把这情景揣测了一番。
月眉拿着药先到房里给张金衣请安,眼眶还泛着红。
张金衣却没注意到这些,她的注意力完全被月眉躬身时从领口露出的颈窝处的那点淤青吸引住了。这不是吻痕吗?这丫头难道昨晚趁机去和情人幽会了,难怪这么勤快,大半夜里还跑去报信。
她又细细地瞧了瞧月眉的样貌,见她细眉细眼的,身材也算是高挑苗条,确实还有几分姿色。
“你多大了?”张金衣走到外面的圆桌前坐下,月香忙递上了茶盏,她低着头边饮茶边问月眉。
“十七了”月眉不解,不知小姐为何突然问起她的年龄来。
“你到张家有几年了?还有几年出府?”记得古代的丫头通常做够五年或者八年就会出府配人,17岁也差不多该到出府的年龄了,若是能将她就这么送走也就算了。张金衣暗自盘算,留这丫头在身边终是难以安心,怕是祸患。再说,他日若是查到是她所为,她的小命恐也难保,若她是主谋也就罢了,那是罪有应得,但分明听到她说身不由己……
“奴婢从八岁就开始伺候小姐了,至今是第九个年头了。”月眉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
“九年了?那为何还没有出府?是我之前对你许过啥吗?你坐下吧,细细说来听听。”张金衣指了指桌边的圆凳,示意月眉坐下回话。她想会不会是张金衣之前许了她以后做那胡家三爷的妾氏?这个年代不是有让陪嫁丫头做妾或是通房的惯例吗。
“奴婢先为小姐熬药吧,小姐马上要用午膳了,郎中说这药要用膳之前服用才好。”月眉轻轻举起了手上的蓝花布包袱。
“是很长的故事吗?”张金衣挑眉笑了笑“那你先去吧,待会儿我们再好好聊聊。”
“是。”月眉敛眸躬身退下。
待月眉退下后,张金衣又问月香可知晓月眉可有相好的男子?
月香嘟起嘴摇摇头:“自打奴婢来就没见她出过府,也没听说她和谁好过。府里的下人她可瞧不上眼,平日里也不大爱搭理人。记得奴婢刚来那阵,老爷还给她找了户人家,可不知咋的这事又没影了,她就又留了下来。也就没人再提让她出府的事了。
后来我们随小姐一起到了胡家,对了,她没事倒是喜欢往胡家大爷的院子那边溜达。
就在前些日子,有一次无意中见到她将帕子落在园子里的小路上,奴婢正想上前帮她拾起的,却没想大爷就在她后面不远处,帮她拾起帕子后,还和她讲了好一阵。看她当时笑得像朵花儿似的,奴婢和她待了两年,从没见她那么笑过。当时奴婢就想,那帕子定然是她故意落下的。她没准是想做姨奶奶,见三爷不搭理她,她就寻思着勾搭大爷……”
“哦?你可看仔细啦?不会是眼花了,为了讨赏钱编些故事来逗弄本小姐吧?!”张金衣挑眉斜睨着月香,绷起了脸。她没想到月眉想勾引的居然是胡家大爷,而不是她娘家兄长张金贵……
月香急了,脸蛋憋得通红,忙不迭地又开始赌咒。
“知道了”张金衣蹙着眉摇摇手,又问:“她既是这么想做姨奶奶,那之前有没有在我兄长面前落下些个帕子香囊啥的?”
张金衣话音未落,月香即撇着嘴不假思索地答道:“她哪有那个胆子,小姐这是得了忘症,不记得我们府里大奶奶的厉害了。她若有这心思,这会子哪里还能好手好脚的站在这里,怕早就被打死或是给卖到窑子里去了。至从芙蓉被大奶奶找着机会杖毙之后,我们府里就没有哪个丫头敢勾搭大爷了。”
哦,原来还有这出,那她脖子上的吻痕难道是胡家大爷留下的?难道她是昨晚先去和胡家大爷厮混了,早上为了掩人耳目才又去张家通知张金贵的?那她身后之人难道是那胡家大爷,暗地里让她来害我,明里又让老婆来扮演闺蜜。他为何要如此呢?因为选夫婿的时候没有选他而报复?
张金衣的脑袋里一片混沌,好似缠着团团乱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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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少一副药
没过多大一会儿,月眉就端着盛着半碗药汁的青花小碗进来了。
从小碗里袅袅升起的热气带着中药特有的苦味,望着浓浓的深褐色药汁,张金衣蹙起了眉头。这药她是绝对不会喝的,她又不是真的患了失忆症,而且这丫头熬的药她也没胆子喝。
虽说这丫头应当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她自己熬的药里下药,但还是要以防万一才行。
“有没有甜一点的糕点之类的?待会儿喝完药我要压一压苦味儿。”张金衣想支开这两个丫头,好把药汁倒掉。
“哦,方才在厨房里看到还有一碟子金瓜糕,奴婢这就去拿。”月眉转身朝屋外走去,还没出屋子就听到背后小姐又放低了声音对月香说:“你也跟去瞧瞧吧。”
听到这话,月眉只觉着脊背上一阵阵的发冷,她越来越怀疑小姐根本就记得之前的事,至少不是全部忘记了……
月香不知道小姐让她瞧啥,不过既然小姐命令了,她就要执行,她也跟着出了屋子。
就是要让你听到!张金衣望着朝厨房走去的高挑背影,微微抬起了下颌,眯起的眼眸里背影越变越小……
趁着丫头们不在,张金衣赶紧将药汁倒在了花架上那盆六月雪的土里,又往嘴角抹了一点。
月眉和月香端着一碟金瓜糕回来,见青花小碗见了底,她们小姐的嘴角还挂着一滴药汁,也就毫不起疑。
张金衣只吃了一块金瓜糕,便把剩下的都赏给了两个丫头。
月香和月眉一起谢过小姐之后,就从怀里拿出帕子将剩下的糕点包了一半踹在了怀里。
月眉却当即用指尖拈起了一块放进了嘴里,嚼了两下就囫囵地吞了下去,结果被哽得直捶胸。
张金衣忙将茶水递给她,嘴里埋汰道:“你慢些吃,又没人和你抢。”
月香在一旁瞪大眼奇道:“你不是不爱吃甜的吗?”她记得月眉从来不吃金瓜糕的,这会子怎么像中了邪似的。若不是怕在什么也不记得的小姐面前坏了印象,她方才还准备将金瓜糕都包走的。
月眉喝了几大口茶水,好不容易将哽在喉咙的糕点咽下去,随即嫌恶地指着碟子里还剩下的几块,示意月香都包走。
“是饿了吧。”看着有些狼狈的月眉,张金衣微微扬起一边的嘴角玩味地笑了笑。
听月香方才一说,她就明白了:月眉这是在证明金瓜糕里没有毒,是用行动在回复刚才她说让月香跟过去看看这话。
效果还不错,经常这么刺激一下也免得她近段时间恣意妄为地胡来,又做出那些身不由己的事来。这样自己也能有慢慢了解的时间。
“啥时候再喝下一碗药?”
从早上张金贵送郎中出门时说的话里,应当待会儿还要喝一碗药才是。张金衣分明听到张金贵对那郎中说,这次妹妹定然也受了惊吓,当再开一副养心镇静的药才是。当时郎中也连声说是。那就应当还有一副药了,不过两服药一起吃当然不好,应当那一副是饭后服用吧。想到这里张金衣有些头痛,又要想法子支开丫头了,实在不行就只有冒险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