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蚁国，陈方济率兵抵挡蚁后未果，被俘虏。

这发展超出他的想象。

战场上，小芸摘下头盔，对他露出真面目，笑如春花：“三哥哥，我想你肯定没见过真正的蚂蚁之国，所以我努力让你见识。在这里，你的抱负、你的理想没有意义，你仅仅是繁殖工具。”

陈方济的表情像是白日见鬼。

小芸哈哈笑，轻蔑地说：“南柯一梦只是故事，愚蠢如你才会当真。无论是蚂蚁还是蜜蜂，亦或老鼠、狼群、象群、鸟群，动物基本是雌性做主，因为雌性能生育后代，雄性只能被雌性挑选。”

砍下陈方济的头，她脱离南柯幻境。

外面不是茶楼雅座，而是属于亡者的地狱，国主娘娘的手下等候多时。

陈方济掉进滚烫的油锅里，被炸得皮破肉烂，发出凄厉的惨叫。

怕热油溅到自己身上，小芸离得远远的。

她笑着旁观陈方济在油锅挣扎，轻快的声音传进他心底：“人类男尊女卑，逆天而行。像你，看待蚂蚁、狮子、鸟等动物也好，看待天地也罢，一切皆是男尊女卑，狭隘至极。你是不是很悲愤？觉得我背叛你，伤害你。可这不是背叛，是我爱你，我要你永远属于我，生生世世记住我。”

捞起掉在油锅里的肉、骨头，小芸一块块地装进盒子。

最后捞起的，是陈方济酥脆且呆滞的魂魄，小芸咬了他一口，呢喃道：“三哥哥，我绝不会和别人分享你！你属于我，我是你生命的延续，我不能没有你，我是你的病娇童养媳啊！”

血肉之躯无法恢复，魂魄能恢复，陈方济被小芸牵着攀登刀山时，一把甩开她，愤怒地咆哮道：“滚！”

枉他信任小芸！

小芸给了他什么？背叛！恶意！憎恨！

“我不滚。”小芸站在刀山下，笑容甜美，“三哥哥，陈方济，我会看着你，一直看着你经历痛苦，这能让我高兴。”

说着，她开心地笑了起来：“你的痛苦绝望看得我太高兴了！哈哈哈哈……”

陈方济不懂小芸的高兴。

她疯了？

她肯定疯了！

他天真地以为他能通过她影响论谈，结果她早就被论谈蛊惑神智，如蜘蛛结网般等待他一头撞进陷阱，对他已没有一丝温情。

他看着地狱的刀山，无数刀子如风暴刮过，将他片成了一片片。

地狱使他不死，他伤势恢复，刀风再来，如此循环往复，直到他走完刀山……

前面还有火海在等他，火海后面是严寒的冰窟……

陈方济忍不住祈求神仙来救他，可神仙们不会回应他，回应他的是小芸：

“三哥哥，你再努力一点，就能走出地狱了。

“你的意志在哪？快站起来！

“起来！废物！

“陈方济！你这蠢材！没用的东西！

“死吧！死了就不会痛苦，你怎么还不死？

“死得好看点，别浪费我的时间！

“算了，看腻了，我回家吃饭。”

对陈方济失去兴趣，小芸叮嘱鬼差几句，把他丢在地狱。

往后，她偶尔来探望陈方济，直到他遗忘一切，魂飞魄散，重归天地。

第246章 白灵珑和青丘

茶楼里, 雅间中，梅香浮动，一切如故。

离开地狱画卷的梁芸生, 从书法作品中走出来，眼角眉梢充满了畅快的笑。她回头, 看着纸上的字, 仿佛看到陈方济在地狱挣扎，笑意更盛。

坐回原来的位置上, 她观想星空图, 修为水到渠成地突破至宗师境。

打开论坛, 领取晋升奖励，梁芸生察看自己不久前发布的悬赏。

不出她所料, 陈方济并非独自来林州，有论坛成员看到他带着一只疑似狐狸的大白狗。他来茶楼见她时, 大白狗在别处。

梁芸生知道大白狗是什么底细, 想弄死它。

昔年，陈方济在老家救了一只受伤的白狐狸，那狐狸成了精，化作少女白灵珑。当他被卧龙书院抓去，白灵珑救了他，报答他的恩情。

白灵珑来自青丘，有个堂哥叫白慎言。他欺骗她，被她毁掉修为, 从此变成一只普通的白狐, 认陈方济为老爷。

大白狗就是白慎言。

查清楚白慎言的下落, 梁芸生立刻发布新悬赏, 请附近的论坛成员捉它。

它狡猾得很, 逃脱了第一轮追捕，在第二轮追捕伤害抓它的论坛成员，险些跑掉。可梁芸生及时赶到现场，轻而易举地镇压白慎言，将它杀了剥皮，做成一条围脖。

冬春交替，天气寒冷，正好戴围脖。

照了照镜子，梁芸生整理衣冠，出门工作。

爆竹声中一岁除，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她会把林州治理得更好。

……

林州山林茂密，妖物众多。

有妖认出梁芸生的狐皮围脖是白慎言，急忙传讯青丘白家，希望白家派狐狸来林州对付梁芸生。

最好杀了她。

如今的林州被罗异司清理了一遍，所有妖魔鬼怪，都要遵从罗异司制定的规矩，违背规矩者将会受罚。

梁芸生是规矩的维护者。

她若死了，林州未必恢复妖魔鬼怪乱舞的原状，但林州肯定会混乱一段时间，在她身上吃过亏的人和妖魔鬼怪也能高兴几天。

只是，传讯来到青丘，白慎言的亲朋好友个个怒不可遏地咒骂梁芸生。

提到为他报仇，他们面面相觑，没有谁愿意去林州。

“白慎言的尸骨总得带回来安葬吧？”有狐狸说，“他素来胆小，不爱惹事，我觉得他不会违反罗异司的规矩。”

“梁芸生那么残忍歹毒，”另一只狐狸说，“万一她需要狐皮，我们去找她，岂不是把自己送给她做衣服？”

“找个母狐狸去。现在这世道，公的很容易遇到危险，母的安全。”别的狐狸出了个主意，“你们在万妖国和无人坊应该有朋友吧？让朋友出面，应该能把白慎言的尸骨要回来。”

“用得着兜这么大的圈子？”一只狐狸说，“梁芸生又不是没有狐狸认识，白灵珑你们还记得吧？她跟梁芸生肯定说得上话。”

“别忘了，白慎言的修为，是白灵珑毁掉的！白慎言对她那么好，她将白慎言当成仇敌！”

“梁芸生如果给白灵珑面子，岂会拿白慎言的皮做围脖？白灵珑如果在乎白慎言，用不着我们请她，她自己就会把白慎言的尸骨拿回来。”

“白灵珑好像被我们青丘除族了……”

狐狸们都不说话了。

青丘白家是妖族名门，白灵珑曾是白家大小姐。

她享有野狐狸做梦都想得到的大量宝贵资源，理应遵从白家的安排，上天庭做仙狐。

然而她叛逆至极，口封没讨对，没上天庭，没做仙狐，甚至毁了白慎言的修行。

一些狐狸认为，将她除族不能惩罚她，她应该被囚禁或处死。

可是白灵珑自讨口封后不再回青丘。

青丘不给她修行的资源，她的实力提升反而快到令青丘众狐忌恨。

与她同辈的青丘狐狸没有一个比得上她，辈分比她高的去找她，也被她或她的朋友打败。更厉害的狐狸不是没想过找她，可她背后是东方荷珠，是无人坊，甚至是妖王、万妖国。总之，他们奈何不了她，只能捏着鼻子，看她一天比一天强大。

忽然，一只狐狸看向白灵珑的弟弟白若雪：“让白灵珑回归我们家族吧。血浓于水，她出自青丘，便斩不断与青丘的关系。”

白若雪眼帘低垂，没搭话。

别的狐狸说：“把她认回来有益无害，我有种预感，她未来或许能成就圣境。”

圣境不是什么大白菜。

青丘曾有一位圣境，后来她在动乱中陨落了。

圣境在时，白狐被世人视作瑞兽。

当圣境陨落，高贵的狐族被轻蔑地称作狐媚子，由受尊敬的瑞兽，变成热衷于勾引人类男子、沉迷淫|欲的邪魔外道，被书生们写进上不得台面的艳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