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栓塞之所以难得一见,是由于很大部分是被误诊漏诊了,有些病例医生根本没有察觉到病人是死于肺栓塞。能及时发现患者肺栓塞的医生在临床诊断上绝对是佼佼者了。
方雪晴同样清楚这点,喉咙里突然有些卡壳。此时,她好像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宋学霖非要让谢婉莹说而不是他自己说。宋学霖这是在向她表示他去国协的原因。
一个有才华的医生,有理由有条件去选择一家最好的医院工作。
最好的医院不仅仅体现在工作环境和设备是否支持优秀医生的工作。硬件条件比不上人的重要,因为只有人能使用硬件,好东西在技术差的医生手里用不上也是惋惜的。医生不是单打独斗,外科医生需要多方面人才支持。一个好的团队比什么都重要。找到合适的人比起前者只是花钱买东西难太多了。
现在,宋学霖和她表示的正是这点,国协有这个人才储备支持他宋学霖。即是说,要选择共事的同事的话,国协的同事比北都的强些。实际上,北都和国协确实在硬件方面基本没差别,国协的工作环境甚至比北都有的地方差,比如老旧的急诊大楼。
方雪晴吸了口气。
只听王医生赞美她了:“临床上这样罕见的病例,是方老师您发现的吧。”
罕见病例非教授发现莫属。
厚脸皮抢人家学生功劳的事情方雪晴哪会做,立即否认:“不是我。”最后吐出:“是她。”
她?王医生顺方雪晴的指引见到了谢婉莹,比方雪晴更惊讶:一个医学生能比他们医院的教授更火眼金睛?
“她叫什么名字?”王医生问谢婉莹姓名。
“她姓谢。”方雪晴记得他们说漏嘴的姓氏。
谢?王医生是灵机一动,恍然记起之前学术交流会闹得沸沸腾腾的神秘“谢医生”,目光直直瞅起了谢婉莹:“你是在陶智杰医生手术里担任助手的谢医生是不是?”
指的是哪场手术。陶师兄做很多台手术的,每台手术的助手不太一样的。
“不是你吗?”见她茫然的模样,王医生愣住了。
“老师,可以先把鲁老师的病历给我们吗?”谢婉莹真挚地请求道,“我相信这里每个人都是希望早点帮鲁老师治好病。”
她后面那句话让方雪晴和王医生深有同感,深深叹口气。
“走,跟我去拿。”王医生招个手,和方雪晴不同,爽快多了,给谢婉莹他们开了后门,同意让他们复印了鲁老师的病历,“回头我给我们医教科打个招呼,没什么问题。”
第1120章 诊断不出意外
“谢谢王老师。”谢婉莹他们当即表达感激。
“有个要求。”王医生不与他们客气,提出要求说,“陶医生我认识的,彼此算是打交道的老熟人了。他要做这个全腹腔镜下手术的话,我想过去观摩。”
“对,可以让王医生过去帮点忙。”方雪晴说,到底是担心自己同学鲁老师的手术能不能在国协顺利完成。
两位老师的话谢婉莹他们只能代为传达回国协去了。
回到国协,科室交班会结束了,陶智杰在办公室里焦急等待他们两人归来。见病历总算全部拿回来,接过来后迫不及待坐下先看看。
何光佑询问他们两人情况:“去到北都有遇到事吗?”
两人去了快两个钟头,说明中间必定遇到些波折。
谢婉莹顺道给前辈说了方老师王医生他们的请求。
听完她说的话,何光佑诧异:“谁告诉你们我们要给鲁老师做全腹腔镜手术的。你们两人不会不知道鲁老师的手术可能有多难做吧。”
可以想见,前辈的想法是和王医生不谋而合。
陶师兄呢?
坐在办公桌后仔细阅读病人病历的陶智杰,不可能说听不见在场人说的话。他眉宇微拧,眼神专注于病历,对小师妹谢婉莹说的话好像没有生气等迹象。他的沉默,显然是颇赞成谢婉莹的想法。
何光佑吃了一惊:他是真如谢婉莹说的那样打算搏一搏了。
鲁老师选择信赖他,选择信赖自己医院的医生,他和同事必然是不可以让鲁老师失望的。为此,陶智杰的眸光在病人病历上锐利地一闪,纠结隐忧的神色埋藏在了眉眼中。
病历上初步显示的检查结果,和昨晚大家讨论后的医学推断大致相同,病人估计是肺癌转移到十二指肠没错。
肺癌的肿瘤小,有两三个,因此没症状。问题是,早早转移到肠说明这癌症分型不太好的了。十二指肠上面的肿瘤,虽然一样归于早发现比较小,但是位置长得刁钻,恰好靠近胆管了,是vater壶腹周围癌了。手术必须尽可能切除干净周围这些癌细胞可能浸润到的地方,否则没法延长患者的生存期。
这个手术必然很大的了。
“你们先出去。”陶智杰对他们几个人说,收拾下资料是准备好自己先单独去向科室领导报告。汤主任他们一样等病人病历等得很急了。
其他医生见状心头跟着沉重。
四年前他们给张老师没能治成功,现在再次要给张老师的太太鲁老师治病了。当医生是这样了,可能会给一家子治病,治不好这个再治另一个,这个巨大的压力是行外人没法想象的。再治不好,可能夫妻父子等等,一家命全栽在他们手里没了。
中午有空,谢婉莹赶到了鲁老师的病房。
和孙子在吃饭的鲁老师见到她很兴奋,招呼她:“来,一块吃,试试我孙子的手艺。”
张书平跟自己奶奶学了一手炒菜功夫的,奶奶生病,奶奶的病号饭由他掌勺了。
第1121章 来人了
“老师,我叫师妹帮我从食堂打饭了。”谢婉莹说。
“你怕我这里不够吃吗?你放心,他像我,做菜记得炒多几份,生怕你们有的人没吃上饭过来。当医生是很忙的。”作为同是医学人,知道医生工作的性质,鲁老师笑笑说。
听是这样,谢婉莹坐下。
张书平取了个干净的碗,从保温瓶里头给她捞起炒面,忽然听见一串脚步声。抬头,门口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
“小叔!”两个激动的字眼立即从张书平哆嗦的嘴唇里吐了出来。
听见动静,谢婉莹和鲁老师同样转过头去。
门口走进来的男人,四十岁上下,五官是长得很有个性的帅,浓眉,深眼窝,一双灰眸透着干净利落。唯独头发和胡子好像没来得及有时间打理,些长的发尾有丝邋遢,下巴的青胡茬没刮整齐。
一边走,男人把穿一半的白大褂利索地抖了抖,速度将另一只手伸进了白大褂另一只袖口里,穿上的白大褂没系扣子,走几步,带着风,犹如江湖大侠一般潇洒自如放荡不羁。
这样一位帅呼呼的医生大叔,走到哪里肯定都像明星出场似的,叫人印象深刻。一眼,谢婉莹确定自己是没见过这位医生的。而且对方穿的白大褂属于科室给参观人员准备的工作服,没有医院牌子,说明对方不是国协的医生。
是什么人?张书平喊他小叔,但是二师姐明明说过鲁老师只有一个儿子。疑惑的谢婉莹听见了身边鲁老师的突然大叫。
“你来做什么!”鲁老师开口即质问对方,面色有些青。
“我妈生病了,我能不来吗?”张小叔说。
俨然这人真是鲁老师的儿子了。
“你你你——”鲁老师手指着这个儿子。
张小叔两只手插进白大褂口袋里,行事风格是属独行侠,不管其他人包括鲁老师的瞪目,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直接走到张书平面前低头审视着保温瓶里头的炒面,摸摸胡子拉碴的下巴评价说:“嗯,给病人吃这个,可以的。”
“是。”张书平对他流露出了自奶奶住院后难得的笑容。
“我没有通知你来。”鲁老师拍打着病床对他说,感情是要赶这个儿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