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要自我攻略我也没办法(253)
“那要看到底是意见还是命令了。”
“吃硬不吃软?”她一把攥住他的衣领。
宋远慕低头亲了一下她的手:“软硬通吃。”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得好好给你提提意见。”云倾松开他,挣脱他的怀抱要跑。
“上哪儿去?”
“找纸笔,来一条条给你写清楚。”
“写字?”宋远慕微微挑眉,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不久前的某日,他们在桌上画画写字的情形。倒也不怪他多想,谁让那天是他今生的洞房花烛夜呢,实在难忘……不过,事发于白天,算洞房花烛日?
洞房花烛日也不错。
宋远慕跟着她走过去,看她铺开了纸,便主动帮她磨墨:“这张纸未免太小了,你对我意见那么多,岂不是没多久就写满了?”
“写满了”这三个字轰击了云倾的大脑,她小脸一红:“我今天可是正经写字,你别想着捣乱。”
能有多正经?
之前画画,最开始也是正经画画来着,画着画着不就出问题了么。从那以后在宋远慕的耳朵里,画画和写字两项活动便再也不干净了。
他以为云倾今天又是不好意思,所以专门寻了这个由头来助助兴。
可是在他深情地盯了云倾半天过后,云倾半点暧昧心思都没有,竟然真的写了三大张纸,上面全都是对他的意见,包含但不限于各种人身攻击。比如嫌他长得太高,跟他说话累,建议他以后都蹲着说话。又比如嫌他胳膊上肌肉太壮,希望他以后不要修武道了,改文修。
宋远慕拿着那三张意见,又郁闷了半天。
两日后,许久不见踪影的苏映星和铃铛回来了,急忙慌促来到后院,找了个宽敞地方,直接从饕餮匣中拿出了一口旧棺材,说是专门带回来让宋远慕出手帮忙。
云倾不等听明白怎么回事儿呢,宫里传来了消息,说是皇帝着急找她。
年后皇帝一直很忙,边疆有威远大将军坐镇,情况倒也没有太过棘手,皇帝忙的估计另有其事。路上云倾猜测,可能是跟青龙有关。四冥灵成神归位,青龙离开了她的身体,也离开了云封,皇帝或许有所察觉。
进了宫,皇帝独自在云轩宫凌霄园等她,就站在水池边。
回到这熟悉的地方,她已经不再是这里的主人。满园的凌霄花在她走后渐渐枯萎,即便是春风拂面的好时节,树上也枯得很丑陋。
云倾像往常一样行礼问安,可皇帝一声不吭,反手打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耳光,把云倾打愣了神。
“你把青龙笺怎么了?”他第一次跟云倾提起青龙笺的存在。
云倾说:“青龙去了他该去的地方,青龙不属于云封,他属于天下。”
皇帝震怒,再次朝她抬起手来,但这次云倾稳稳地拦住了他的动作,任他如何用力都挣不开她轻松的束缚。
皇帝难以置信,只能愤愤地骂她:“若没有青龙你早就死了,若没有青龙云封早就亡了!你竟把青龙拱手让人!……你这个叛贼,朕待你不薄,到头来养虎为患!当年朕就应该掐死你!”
云倾知道皇帝对她没有太多真心的父女之情,但见到他如此可怖凶狠的面目,还是有些心惊:“当年你从玄幽肚子里将我掏出来,为何没有掐死我?难道不是因为你根本没办法将青龙笺从我身上拿走么。”
忽然松手,皇帝被她晃了个趔趄,眸中慌乱一闪而过。
传说青龙之力纯净,但每一次从人体剥离都会沾染到污秽,于是便有了个邪门的法子,让符笺的主人先怀上身孕,再于杀之取笺之前对她说,安心地死去吧,不要对人间留恋,想想肚子里的孩子,只有她听话,孩子才能活。
这样一来,符笺的主人死时不会带有任何幽怨之气,可减少对符笺的污染。
当年皇帝无情杀死玄幽之后,没想到青龙笺并没有出现,而是迅速地融入了玄幽腹中婴孩的体内,无奈之下只能生生剖开玄幽的肚子,那天正好是祭龙节,云倾由此而诞生。
玄幽追逐了一辈子的名利,追着诱饵掉入了陷阱。她是傻,也很犟,她只是个没太多头脑的俗人,以为自己尽力拥护皇权与皇室的尊严就能分一杯羹,不懂皇帝只是在利用她,一直利用到死。
云倾早产于腊月二十三,太医说这孩子病重,活不了多久,不如顺其自然。
皇帝答应下,一方面是因为心软,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根本无法动云倾分毫,青龙之力在保护她。
“你调查了这么多,看来你早有异心!”皇帝气得指着她骂,“你身为云封的公主,却不用青龙之力报效云封,你比你娘当真是差得太远!她若知道生了你怎么个养不熟的孽子,她定会后会为你而死!”
“她当真是为我而死吗?”云倾微蹙着眉头,语气冷静异常,“爹,今生你生我养我,我应该叫你一声爹。但既然话说开了,那我便告诉你,云封有今日之地位,与青龙本身并无干系,青龙的确庇佑云封,可究其根本,是你身为一个君王做得足够好。没有青龙,云封照样繁荣昌盛,没有白虎,炎天也照样会四处征战。”
皇帝讥讽地嗤笑一声:“你懂什么,如果没有青龙,没有天意指引,朕早就死在了雪山里。你太天真了,你的天真只会害了云封!”
“我或许天真,但你未免太不自信。比起永远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你更应该相信的是你自己。我已经查过了,玄幽的魂魄一直没有去地府。不知她的魂魄是否在你手中,如果在的话,请你将她放了吧。”
突然说到“地府”和“魂魄”这些词,皇帝明显惊愕。寻常百姓没有谁会这么说,今日的云倾显然和以前大不相同。
云倾继续说:“至于你说的天意,若是指方六文前去救你一事,那我只能说,这并非上天的旨意,而是你二人的因果纠葛。他已经还了你的因,也请你将他放了吧。”
话才说完,凌霄园忽然震动了一下。
水池激起剧烈的涟漪,接着像地震似的,整座凌霄园都开始晃动。护卫连忙冲过来护着皇帝后撤,云倾也赶紧离开,几乎是在他们出来的同时,凌霄园轰然倒塌,砸落成一摊浓烟下的废墟。
紧接着,随着“轰隆隆”的声音,地面继续塌陷,半个凌霄园都陷入了地下,而一旁的地面开裂,反而露出了一个漆黑的洞。
“哎呀我去,呸呸呸,这家伙给我撞的……”
熟悉的声音响起,“哗啦”,几块碎石块被推开,地下探出一只手。
护卫们拿着武器挡在皇帝和云倾面前,可那手扒着地面,却爬出来一个邋里邋遢的糟老头子。
“咳咳咳……这烟……咳咳……”老头子满头发白,顶着的全都是烟灰,爬上来左右一看,没想到外头这么多人等着他,想也不想就举起手来,“别动手!自己人!我老方可不是擅闯皇宫的啊,我是被请来的!”
云倾再次见到活蹦乱跳的方六文,面上紧张之色顿散,松了口气,却又哭笑不得。
这凌霄园一倒,直接影响到了云轩宫的法阵,地上的,地下的,统统乱了套。方六文一直被困在地下石宫,再过没几天,就到了他三月之期满的时候了。王寒生整天在家愁得要命,等着来收尸,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
云倾看向身边的皇帝,皇帝却望着那狼藉的凌霄园,一阵失神。
那日直到深夜方六文才从宫里出来,跟着一块儿的还有云倾。
方六文说自己在地宫照顾那个怀孕的渔女,当然,不是对她身体的照顾,而是用法阵镇压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孩子的确是张有赢转世,出生后瞧着跟普通小孩没什么区别,但他不哭不闹,就睁着俩乌黑的大眼珠子盯着你,怪渗人的。
皇帝似乎有前世的一部分记忆,且与张有赢相识,他对张有赢的转世很是忌惮,命令方六文将张有赢立即净化,否则就永远把他跟张有赢一起关在地下,不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