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要自我攻略我也没办法(2)
瞎子眉头更紧,右肘直接朝后狠狠捣去,将那怪物痛击后挡住。左手托着的一盏外形酷似六角凉亭的小灯,已燃起了充满威胁的火光。
原来是个降妖除魔的修道者。
可世间修道者众多,为何他能不受定格束缚?
云倾正想问些什么,瞎子身形一晃,已经绕过她闪到了她身后百步之外,眨眼就跑远了。
……
云倾一直追了瞎子很久。
可惜的是对方会仙术,随意拈道符就能做个幻影骗得她团团转,俩人水平差距太远,一旦错过就再难遇见。
一天又一天,看着满城死物一般的人们,瞎子和怪物的出现仿佛只是云倾发疯时短暂的臆想。定格就这样在她的遗憾中悄然结束,一切迅猛地恢复如常。
水重新开始流动,风也重新开始荡漾,漫天的大雪送来了除夕的夜晚。
年至。
彻夜通明的灯火照耀着,大年初一,天不亮,文武百官披着风雪,进宫朝贺。
天河边,刚翻墙出来的云倾高坐在树上,正晃悠着腿看热闹。
初一过后,休沐一月,官员们大多趁此机会带着妻儿回老家去,或者外出游玩,即便不去的,也会赶着今日这个好时候,抓紧时间上山祭祖拜神。因此皇宫大门前,等着许多互相寒暄拜年的官眷。
远远地,云倾瞧见了一个虚弱的白衣青年从轿子上下来,用拳头抵在嘴边咳嗽了两声后,没有跟任何人搭话,转身立于桥边,凭栏赏景。
他的背影如此好看,又如此熟悉,让云倾忍不住瞧了又瞧,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直到他的背影渐渐地,竟与她记忆中某道可恨的影子重叠……
瞎子!
惊愕之色从她面上一闪而过。她一把抓住身边影卫的衣摆:“汤圆!你看栏杆边上那个白色衣裳的男人!是谁家的公子?”
影卫半蹲在她旁边,听见命令立刻找到目标,一眼认出:“公主,此人是威远大将军之子,宋远慕。”
第一卷 ,朱雀酱食·轮回空城
第2章 七夕赐婚
要说那威远大将军之子宋远慕,生前也算个体面人。
不仅长得是俊朗飘逸,如圭如璋,还好读书,有学识。年少时就被写在了云封未婚美男手册上,位置仅排在皇室贵族之后。
旁人都说他宋远慕将来定会成为英才栋梁,如他爹那般骁勇,赤心报国,却不成想他苦读多年,从不参加科举,十六岁时,更是顶着满脸的唇印,衣衫不整地从青楼里跑出来,被老鸨扛着铁锨追了一整条长安街,骂他只点姑娘不给钱。
后来老鸨叫了一众大汉闹到大将军府,引来看热闹的路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闹到宋家丫鬟出来送了足够的银子,此事才乍然作罢。
从那以后,宋远慕的风评一落千丈。云封未婚美男手册匆匆将他除名,那些爱慕他的姑娘也都跟失了忆似的,闭口不谈。
以前特别钟意宋远慕的才女福临郡主,甚至直接跟人说宋远慕死了,让大家尊重逝者,勿多议论,还在自己每月梓行的日志里写道——
那美好如神明一般的宋郎,和我的少女心一同埋在了桃花树下,被我一把火烧了个精光。从此世间再无宋远慕,只有尚青楼!
据说这月的日志在坊间卖得尤为火爆,众多少女皆表示很有共鸣感。
而官府一夜之间涌入众多原名音同尚青楼的百姓,想要立刻改名。
总而言之,宋远慕是个可以称为奇才的男人。
云倾打心底里觉得听他的八卦,看他的热闹很好玩。
前提是,他们两个没有订婚的话……
……
玄靖十九年,七夕佳节。
皇宫大摆夜宴之时,皇帝醉意熏熏地拉着姚贵妃的手,随意地往大臣中那么一指,指中了威远大将军。
据说当时威远大将军在喝酒,而皇帝在与姚贵妃玩什么情丨趣小游戏。被指中的大将军浑身一僵,捏着袖珍小酒杯的粗糙大手抖了两抖,难以置信地看向座上人。
那人正口齿不清地问姚贵妃:“朕看他不错,不如就让他,让他儿子,娶了我们倾儿,如何?”
姚贵妃向来只捧不贬,出了名的说话好听:“您雄才大略,又一心为倾儿着想,定不会做错决定。”
“好!”皇帝一高兴,挥手下诏,金口玉言。谁都没想到,一纸婚约就这么把二公主的婚事草率地定下了。一时间宴席上频频冒出热闹的笑声,分不清是喜庆的祝贺,还是其他什么。
谁不知道云封国的二公主云倾是个气虚体弱的病秧子,从小病到大,就没一天好过。病重的假消息传了一次又一次,她却偏偏一口气吊了十九年,活到了现在。
年方十九,也不小了,再不赐婚说不过去,皇室总得挑个倒霉蛋把婚事解决。显然,威远大将军之子宋远慕……
就是这个被选中的倒霉蛋。
而更有趣的是,宋远慕三年前在青楼闹了那桩笑话后,回家就生了一场大病,病得连烧了好几天,落下病根,成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把这俩病秧子凑一块儿,怕不是在比谁命短?
……
彼时,二公主云倾正独自在冷清的云轩宫里,倚榻点灯,对着满桌的纸发愁。年前城南的案子转变成了连环命案,每七夜就死一人,死的还都是齐烟镇原山村的人。
原山村那小地方,一共就没多少人,再这么闹下去,怕不是整个村子都要被屠掉。
除非原山村人搬出齐烟镇,否则不管是改了名换了姓还是嫁了人,都照样会被盯上。
纸上列满了案件相关的信息,但云倾什么也看不出来。她又不是破案的,官府都没办法,她也就只能瞎愁,想找点什么规律,找了好几天了,一无所获。
当皇帝的诏书火急火燎地被送到云轩宫门口的时候,她赶紧把纸全都划拉到桌子底下,又掏出话本来铺在桌面,假装自己刚才在看话本。然后以手扶额,柔弱地撑在桌上,根本没打算出去迎。
她是整个云封最受宠的公主,也是整个天下最没规矩的人。就算是皇帝亲自来了,她也可以无理地坐在屋里等,何况只是皇帝的诏书来了。
女官执意进了殿里,说这是圣上重要的旨意,必须当面传达。于是青柠便领着女官进门。
隔着纱帘,女官说了什么,云倾倒是全没听见,因为她只顾着虚弱,只顾着哀嚎了。她痛啊,她重病已久,脸色苍白,双目无神,柔弱无力,似那风中细柳枝。
等女官传完了圣旨,她面不改色地咳嗽两声,哑着嗓子说:“谢父皇隆恩……”边说还边往外挪,似乎是想下榻来行礼。
女官见状匆匆将圣旨送上便走了。
女官离去后,云倾把圣旨随手一扔,继续翻话本。
青柠握着小拳头激动地说:“公主,您怎么如此冷静?”
云倾看着话本,心不在焉道:“圣旨而已,大惊小怪什么。”
“可那是宋远慕啊!他怎配娶您为妻。”
“他娶他的,我又不……等一下,”云倾抬头,“你说谁?”
“宋远慕!”
云倾赶紧把圣旨拿过来打开,比起话本上挤着的蝇头小字,如此铺张地排布,真是奢侈万分。她看完一遍,难以置信,又看一遍,再看一遍……
“公主,您没事吧?”
云倾仿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呆愣在那一动不动。
“公主!公主您千万别吓我啊,”青柠激动地扑上来,跟哭丧似的,“公主您撑住啊!呜呜呜……”
云倾抬手想扇她:“闭嘴!我还没死呢。”
宫里常传二公主病重的假消息,十次有八次都是因为这个青柠说些让人误会的话。青柠缩了缩脖子,小声煽风点火:“公主,宋远慕的名声都成那样了,圣上怎能让您跟他定亲,他哪里配得上您呀。”
“估计是我今日未出席宴会,又有人背后嚼我舌根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