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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非要自我攻略我也没办法(118)

作者:风来碗里 阅读记录

云倾听了心中不免动容:“铁铁,你这话说的可一点儿也不像一个杀手。”

“是吗?”赵铁挑眉,“哪里不像?”

云倾在她旁边躺下,任由青丝铺散开来,染上雪色。说话时,白气呼向天,短暂地迷乱过她们的视线:“我也说不好,我没见识过几个杀手,只是觉得他们的眼神和气场都很残忍,像是容不下任何生命,但你的眼神和语气就像一个普通人,不冰冷,充满温度。”

赵铁怅然:“温度……再冰冷的人血也是热的,这才是人最矛盾的地方。”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种说法,说是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或大或小,都在尽职尽责地推动着历史进程。”

“没听过。”赵铁说,“我的使命应该就是守护徐惠娘的心愿吧,你的呢?”

云倾坦白告知:“我的使命是得到属于我的自由!”

赵铁把胳膊枕在脑袋后头,歪着头看她:“你是云封最受宠的二公主,你会没有自由?”

云倾反问:“谁跟你说公主就有自由的?”

赵铁愣了愣:“这倒也是。”

“真正的自由并不是旁人给的。就好比长在野外的花,人们把它采下来关进屋子里,偶尔施舍一些阳光,却反过来说给了它自由,这种自由的本质不过是一种剥削和控制,为何还要花去感恩戴德呢。花长在属于它的野外,那才叫它的自由。”

赵铁被心里的想法惊了一下:“你这么说,难道是想离开皇宫不成?”

云倾没有直接回答:“宫里的条条框框说得天花乱坠,归根到底不过是为了权力服务。宫里的人们作为天子的拥护者,毫无尊严地活着。主仆也不是简单的雇佣关系,而是一种对人本身的压制……奴性,长久存在于每个人的身体里。那种畸形的环境,不适合喜欢自由的人生活。”

赵铁从未听说过如此观点,不禁蹙眉:“可是你的影卫和你的奴才也是你的拥护者,你也给了他们奴性,你和天子又有什么不同?”

云倾反驳:“谁跟你说我有奴才了,除了宫里不容拒绝的安排,我不曾真正奴役过任何人。影卫也不过是凭自己的本事,听命于我罢了。我与他属于契约关系,我们互相给予对方想要的东西。而最关键的是,我不会强迫他做违背自己原则的事情,且当他想要终止契约的时候,我允许并接受他的离开。”

赵铁觉得很奇妙:“你从小生活在深宫里,作为获得利益的一方,怎会有如此观念?我还以为能站在高处的人,都恨不得把底下的人碾在脚下。”

“因为这世上很多事情都不是绝对的啊,人性又没有纯黑纯白的说法。我生在宫里又不是我自己的选择。”

“……嗯,这点我很认同。”赵铁自顾自地点点头。

这么多年了,云倾不止一次想要把唐愿当做朋友来对待,但唐愿却不肯,偏要守在她身后。唐愿自己把自己定位成了一条狗,那是他自己的选择,那是他自己的使命。

那也注定了他永远无法像宋远慕一样,走到云倾的身边与她共历风雨。

云倾身为公主是宫里的异类,就像当初的阿聿虽然是个男人,却也是林家村的异类。

不论前世今生,他们始终固执地走在自己认定的路上,不需要谁的理解。在遇到对方之前,他们各自坚持,在遇到对方之后,他们并肩而行。

在人生这条孤独的路上,能拥有彼此的陪伴,这是灵魂的共鸣,是莫大的荣幸,所以才更难放手。

“轰——”

大地陡然震颤了一下。

云倾和赵铁皆是面色惊变,聊天被迫中止。

云倾慌忙爬起来,看向宋远慕他们。

方六文正眉飞色舞的说着什么,瞧着好像很高兴的模样,而宋远慕和苏映星并未表现出什么惊慌的举动,两人都很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插两句嘴,好像刚才的震颤本就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云倾与他们隔着的距离不远,甚至是故意拉远的,因为若再近一些,说点什么话都会被他们给听得清清楚楚。要是一直行走还好,一旦停下,在这雪山之中一切都太过冷冽萧瑟,距离便显得空荡又不安。

云倾不放心地说:“我们还是去前面找他们汇合吧。”

“行啊。”赵铁也爬了起来。

那边方六文欢呼着,手舞足蹈:“从来没有这么顺利过,我们找到了一条‘天路’啊!从隔峰相望的奇观出现,我就知道,我们此行绝对有大收获!这定是上天的旨意!”

苏映星手里端着星盘,刚才的震颤就是他弄出来的:“你确定吗?你可别发什么老人疯,等会拉我们一群年轻人给你陪葬去。”

“胡说!”方六文不悦,炯炯有神的双眼格外坚定,“我绝不可能判断错误!”

自打踏上通往阿那雪山的路,方六文就变得很奇怪,有些疯癫,却不是痴傻,更像是在为了阿那之行而疯狂,情绪很不稳定。可他是对这里最了解最有经验的人,他有自信的资本,他说是什么,旁人没有任何理由去争论。

方才他提出了一种说法,他认为天上星河流转会影响玉兰峰的山势排布,而他们之前所观测记录的天象与山峰之间的关系,本身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反而是不停地在变化。

他认为玉兰峰的雪有灵魂,雪就是星变的信徒。雪会聚成山,雪又化成海,雪厚如深渊,影响着人们的判断,改变着大山的形势。

曾经被他们视为参照物的山峰,或许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消失过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座相似又完全不同的山峰,即便远观看起来类似,但走近了排布却截然不同,再按照死板的路线走下去,必然会迷失方向。

他让苏映星激起雪山的震颤,就是为了确定哪一座山峰是真的实体,哪一座山峰是雪的化身。

在第三声震颤结束后,隐隐约约的,能听见大地仍留有微弱的余响。

云倾他们已经过来汇合了,唐愿也跟在了身边,只剩下陆枫一人不知所踪。宋远慕让引魂灯飞得更高,想以此来为陆枫指引方向,可等了一会儿,直到第六声震颤结束,陆枫都没有现身。

“他肯定是寻到什么大宝贝了,不舍得走。就跟钓鱼似的,越钓着大鱼越较劲儿,就算被鱼带进水里去,也不愿意撒手。”云倾说。

宋远慕面色沉重道:“这里情况危险,他再找死不回来,我们谁也救不了他。”

“那怎么办,我们要去找找他吗?”

“不行,方六文说这个地方很关键,我们不能走开,走开可能就到不了阿那雪山了。”

“轰——”

第七声!

云倾小声问道:“这一声一声的响好吓人,现在是在做什么?”

宋远慕摇头:“不知道,静观其变吧。方六文一来这里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之前我师父说,方六文以前对修道极为沉迷,不然也不会那么重视开天眼,那么重视上天的旨意。这是他喜欢做的事情,不会出差错的。”

说着话的功夫,第八声震颤出现了。

苏映星怪叫一声:“我去,我没动啊,我还没动呢!”

方六文不慌不忙,胸有成竹:“莫急,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九声。

第十声……

大地的余响越来越沉重震耳,四面八方嗡嗡声相和相鸣,伴随着风,逐渐连绵成了一片低沉的哀唱。

余响引发了地动,宋远慕下意识抓住了云倾的胳膊,为她保持平衡。

遥远的天边,漆黑的夜色里,一座屹立的山峰像是受到了莫名的重击,骤然垮塌,整个山体在瞬间瘫软成一堆无骨的雪,像一壶倒掉的水,迅速向周围滚落开来。

紧接着,一座,又一座,这些被雪伪装成的山峰全都塌了!

大量积雪同时滑动,力量互相碰击,炸开,再冲撞,再溅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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