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穿成“真”千金对照组(7)
苏阙:“……”
勤务兵过来请示:“领导,车在外面等着,我们是不是……”
“回家!”
方大明大手一挥,弯腰去提苏阙的行李。
苏阙说:“我自己来吧。”
“你呆着!”
方大明大手穿过皮箱的环扣,用力一提——
没提起来。
“嘿!”他脾气上来了,提着裤腿扎了个马步,两手同时用力,涨红了脸往上拽——
还是没提起来。
这回方大明怒了,喊身后的勤务兵:“小张来,帮我把着腰,我还不信了!”
勤务兵小张一脸惊恐:“领导还是我来吧,当心闪着您的腰!”
“去去去,老子带兵打仗那会,你小子还没个影儿呢。”
方大明同志一脸嫌弃,抬腿把小张踹开,自己又努力地试了两次,还是没提起来。
沈一曼数落他:“差不多得了,眉毛都白了,还提当年勇呢。”
方大明:“……”
方大明迫切想找台阶下,指着箱子问苏阙:“你这里面都是些什么?锅碗瓢盆,床单被褥?你该不会把全部家当都背来了吧,这是首都,没你们想的那么穷!”
苏阙:“…………”
默了半晌,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没有,我给大家买的礼物。”
“什么礼物这么沉?”老同志明显不好糊弄,眼睛瞪得滚圆滚圆。
沈一曼没好气道:“得啦,别老杵在这儿,回家再说。小张,去把司机叫来帮忙。”
“哎!”小张掉头就要跑。
苏阙说:“不用,我自己来吧。”
她一手各拽住一只皮箱环扣,轻轻一提,健步如飞向大门走去。
方大明:“…………”
小张嘴巴半天没合上,问方大明:“领导,是不是他们吃生牛肉,所以力气比咱们大?”
方大明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偷瞥了老伴一眼,怒气冲冲地回答:“什么生牛肉!那我外孙女,跟我年轻时一个样儿!”
小张:“…………”
-
离开机场,车子在宽阔笔直的大道上行驶,两旁挂着“中国欢迎您”的横幅,电线杆上插着苏阙在电视里见过的那种红旗。
方大明一个劲地给苏阙介绍,这里以前是哪哪哪,现在是怎样怎样,这些景致你妈妈都没见过,你算是赶上好时候了。
苏阙目不暇接地看着,心潮一阵起伏。
机场附近还有农田,不知是水稻还是麦苗的庄稼碧波一样随风起伏。
快到市区了,房子便多起来,起先是低矮的瓦房,后来就是她在飞机上看见的那种小方块。
人也多起来。
四轮的桑塔纳在跑,二八杠的自行车也在跑。
背着小书包的孩童呼啦啦跑过,五颜六色的风筝和铃铛声一起飞上天空。
方大明拍着司机椅背指挥说:“绕一圈,你绕一圈。”
于是司机打转方向盘,绕过护城河,绕过钟鼓楼,绕过广场,绕过菜市场、新华书店,绕过纵横交错的胡同巷子……好让她把这无数真实又生动的场景印入脑海。
沈一曼拍着她的手说:“不管别人怎么说,你永远是我们老俩口的孙女,是骨肉至亲。别人问你也这么说,不用怕,这儿就是你的家。”
苏阙从窗边回过头来,意识到她话里的意思,怔了怔:“可是我……”
“事儿我们都听说了。”方大明虎着脸,拍了拍大腿说,“资本主义搞的那套,在我们这儿不实用。知道你小名为什么叫松松吗?那年尼克松访华,你妈总算捞着机会回来,在医院查出怀了你。我当时就想给你起名儿叫克松,苏克松,多有意义!你外婆非说听着像可颂饼,不让叫。后来商量半天,才在苏轼的《水调歌头》里挑了个‘阙’字,寓意‘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文化人的事儿我不懂,我就给你起个小名儿,叫松松。”
说到这儿,老同志脸颊微微红了,“老子带兵打仗,就是个粗人,什么迪嗯诶不迪嗯诶的,去他老娘姥姥的!我就知道,你跟我女儿长得像,你小名是我取的,你就是我孙女!谁他妈敢说三道四,老子枪杆子底下出政权——”
话音没落,腰眼子被老伴撞了一下,方大明条件反射闭嘴了。
但是脸上表情没收住,气势汹汹地冲苏阙挥了挥拳头。
苏阙:“……”
忽然之间,她心里好温暖,先前的犹豫徘徊都在这狭小的吉普里消弥不见。
半晌,她倾身过来,抱住白眉毛老头的脖子蹭了蹭。
然后小声说:“我饿了,外公,我们回家吧。”
老俩口对视一眼,都高兴起来。
方大明忙不迭地问:“小张,今天食堂什么菜?”
小张从前头转过脸来:“红烧排骨,糖醋鲤鱼,清炒笨豆芽……不知道苏阙喜欢什么,让他们都准备了。”
“诶好!”方大明又去拍司机椅,大声喊:“你掉头,赶紧的,咱们回家了!”
“还有个事。”小张说,“张阿姨李阿姨她们听说苏阙回来,都要过来。”
“她们来干什么。”方大明脸一下沉下来。
小张摸摸鼻子,老老实实说:“就……没见过米国姑娘呗,来看看。”
由于他只说了“张阿姨”、“李阿姨”,苏阙以为只有两位,谁知道到家门口一看,好家伙,乌泱泱全是人。
苏阙:“…………”
这是,来看看?
第7章
苏阙又庆幸起那一便利店的巧克力来,数一数人头,差点不够分。
当然,阿姨们也没少给她送礼,几乎都是桔子苹果这类水果,还有个阿姨送了她一条亲手缝制的头花。
沈一曼拉着她,挨个儿教她喊人。
一开始说得仔细:“这个张阿姨,是你外公老战友赵叔叔的爱人;这个是李阿姨,她小儿子小刘是炊事班的……”
后来就懒得罗嗦了,直接道:“叫周阿姨、赵阿姨、王阿姨……”
苏阙几乎把百家姓学了一遍,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只一味跟着沈一曼喊。有好几回把“赵阿姨”认成了“李阿姨”,又把“王阿姨”认成了“周阿姨”。
阿姨们哈哈大笑,每个人都挤过来,看西洋镜似地上下打量她,又摸摸她的小裙子,蹭蹭她瓷白的手臂,嘴里直夸:“闺女长得可真俊,看着就跟咱们这的大姑娘不一样!”
“那可不,咱曼姐书香世家呢,基因就好!”
“要我说,还是曼姐有福气,外孙女可不比好莱坞那个玛丽莲梦露差!”
“什么玛丽莲梦露!费雯丽!你瞧她头发是黑的,像费雯丽!”
阿姨们也不嫌弃,在大门口就聊开了。
方大明老大不高兴,拉长着脸,闷不作声地打开了门。
阿姨们熟门熟路,一把将他往旁边推,就叽叽喳喳涌了进去。
到底还是有人给他面子的,李阿姨扯着大嗓门儿说:“老方同志,这我可得好好批评你,大闺女从遥远的米利坚来,你也不知道搞搞卫生!”
方大明:“…………”
他脸拉得更长了,“刺啦啦”拖出来一根小马扎,坐在门口虎视眈眈瞪着这群不速之客。
阿姨们大声嚷嚷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自己给自己找座儿,又自己给自己倒水,完了把带来的桔子一剥,天南海北地聊起来。
一会跟沈一曼说在菜市场看见有卖粮油的,一会又问苏阙米国菜怎么卖的。
苏阙回答有专门的蔬菜市场,也有摆在超市里裹上保鲜膜卖的。
阿姨们听得叹为观止。
方大明虎着脸嚷嚷:“打听人菜价干啥,就凭你们几个还想刺探米帝国主义军情不成!”
没人搭理他。
阿姨们注意力都在苏阙身上,一个劲地问她国外生活。
苏阙一一回答。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苏阙有些累,肚子也开始饿起来。
在她第三次回答唐人街卖不卖腊肉这个问题时,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