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少年郎+番外(88)
“送官后能让他坐牢吗?”
“能。”沈怀信想也不想就回答她:“我不会给他翻身的机会。”
“我有点担心,这样的人只靠我那点小计谋小聪明对付不来。”乔雅南转回头去看着明明灭灭的小火:“而且家里还有两孩子,我都应付不来了,他们要怎么办?”
“放心,他回不来了。”
乔雅南看向他,她不太信,放到现代入室偷盗罪名也不是很重。
“有关系不用偏去自讨苦吃,那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沈怀信朝她笑了笑:“我大伯很好用的。”
乔雅南沉默片刻:“对你会有影响吗?你大伯会不会责备你?”
“这本就是他教我的。”沈怀信拖着凳子坐到她身边:“他说前人种树就是为了给后人乘凉,若后人连怎么乘凉都不会,那只能是前人太愚蠢,连这个都没教会。”
乔雅南都快要仰望怀信大伯了:“你大伯就是仗着你学不坏。”
沈怀信把这当成是乔姑娘对他的称赞,笑道:“先生也常这样说,但大伯的意思我懂。他们长成了参天大树,自然是为了给子孙后代庇护,可树并非不可破坏的,后代想要一直得这庇护,那就得保护好那棵树,想要保护好那棵树那就得有那个本事,前人种树给后人乘凉,后人也得护前人之树,才能庇护自己的子孙。”
说完沈怀信又觉得说得有点绕,正要再解释一下,就见乔雅南轻轻点头道:“确实是如此,前人有本事种树,后人也得有本事才能一直乘凉,让外人把树砍了,上哪乘凉去。”
“对,就是这个意思。”沈怀信眼神奕奕的看向乔姑娘,他就说乔姑娘像女大人,她的想法,她的反应,她的聪慧,都像!
看到壶嘴冒出的白烟,沈怀信想起来,忙起身拿碗过来倒了三杯凉着,又揭了盖子拿出一个竹筒递过去:“不能太热,小修齐饿了。”
乔雅南搅了搅,送了一点到嘴里:“温的,刚好。”
小修齐看到眼熟的竹筒就不吃手了,挥舞着小手哇哇叫着,喂一口进去扁扁嘴就吞下去,立刻张大嘴等着下一口,三个人看着都有些心疼。
沈怀信忍不住问:“只能吃这个吗?没其他办法?”
“有啊,请个奶妈妈。”乔雅南叹气:“我倒是想出这个钱,可随便找一个我还担心她身体不好过了什么病给小修齐,身体好壮实的又哪里会来我们家里奶孩子。”
“我想想办法。”
“把你大伯省着点用。”乔雅南瞥他一眼:“这事就不用出动他老人家了,你也不怕回去后挨他收拾。”
“他教的我没学会才要挨他收拾,我这用好了他没理由收拾我。”
听怀信话语里对大伯的亲厚信任,乔雅南心知伯侄俩关系是真的好,但她仍是摇头:“这不是需得用关系来解决的事,多少人家的孩子吃不到白米汤不也活下来了,比起他们来小修齐已经算是吃得很好。等等吧,三个月就能吃米糊糊了,到那时就好了。”
沈怀信只得把这事按下,不过看一眼乔姑娘他又笑了,乔姑娘缓过来了。
“笑什么?我说得不对吗?”乔雅南看他一眼:“不许去请奶妈妈,请来了我也会赶走的。”
“知道了,喝点热水。”
第115章 共处一室
夜渐渐深了,吃饱喝足的小修齐睡得安稳,修成今天又惊又吓还哭了一场,精神更加萎靡,伏在膝盖上昏昏欲睡,却固执的在垂下眼帘后又强行睁开。
乔雅南捏了捏他的脸,抱着小修齐起身道:“回屋睡。”
沈怀信牵着修成仍是挡在她身侧,边说话分她的心:“你带着修齐睡床上,床单没来得及换,被褥我给你拿了新的。”
“那你怎么睡?”
“我容易解决,往书桌上一趴也能将就一晚上,倒是修成……我卸张门板下来?”
“修成随我睡床。”乔雅南进了厢房悄悄松了口气:“你卸张门板给自己?”
沈怀信点点头,看修成犹犹豫豫的样子失笑,敲了他脑袋一下道:“男女七岁不同席是没错,但是也得知道变通,我要是那般呆板,这会站在这里就是错。”
大晚上的共处一室,这事传出去十张嘴也说不清,沈怀信说完又看了乔姑娘一眼,按理来说他是该避讳,可他也着实担心乔姑娘受了惊,晚上睡不安稳。
“人是得知变通,不然像我这般和许满同处一屋过不是得一根麻绳解决了自己……”
“乔姑娘!”
“姐姐!”
两个人同时皱眉喊出声,把小修齐都惊得弹了一下,扭动着眼看着要哭。乔雅南瞪两人一眼,拍着小修齐轻轻摇晃着安抚,把人重又哄睡了放到床上。
“我只是打个比方,若我真有这种念头,我也会先把那许满一刀解决了再去了断自己,哪里能那般窝囊。”
你又不是没窝囊过!乔修成瞪她一眼,脱了鞋子爬上床靠里边躺下,翻过身背对着两人。
乔雅南被那一眼瞪得想起来自己怎么来的这地儿了,捏着鼻子应下这窝囊事。
沈怀信不知中间还有这宗事,把之前修成盖的被子拿回去盖他身上。
屋子里安静下来,怕乔姑娘不自在,沈怀信忙道:“我去取门板。”
手碰到厢房的门,他想起来什么,去把对面房间的门板卸下来搬进屋放到空地上,然后去将门闩上,这样,乔姑娘当能更安心些。
乔雅南脱了鞋子上床,看着他拿被褥铺开在门板上,垫一半盖一半,又看着他将油灯挑亮一点,回头道:“今晚不熄灯。”
“我没事了。”
“我当然希望你没事了。”沈怀信躺进被窝里,抬头对上她的视线:“睡一觉这事就彻底过去了。”
乔雅南笑了笑,往下滑着躺下,睁着眼睛全无睡意。
才在这里醒来的时候她优越感十足,看什么都觉得落后,说得不客气些,皇位上那位在她眼里都是没见识的土狗,这是她身为后来人的自信。
这种自信第一次被打击到是知道怀信是男人那会,想她堂堂化妆高手竟然没辩出来雌雄,这简直是给了她重重一击,那时候她把翘到天上的尾巴收了起来,人老实多了,可自信仍是在的。
所以她敢和老族长斗心眼,敢在做买卖时讨价还价,也会在被那二姑奶奶欺负了时反击回去,把几把米说成小半袋子米,还让所有人站到她这边,让二姑奶奶吃个哑巴亏。
可今天她才知道自己仍是过于自信了,以为自己捋顺了所有关系,那些得了她好处的人自然不会伤害她,所以哪怕之前就得了提醒仍没往心里去,差点吃了大亏。
她自认有点小聪明,并且也自得于这点小聪明,飘飘然于自己被人另眼相看,现在回头去想,她才知道自己自得成了什么样子,回族这么久,她连一个姑娘家都没有认识,不,她是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过桂花里的姑娘家。
这下飘不起来了吧,乔雅南自嘲,人就是贱,一定得吃过苦头了才会长进,这狠狠的五体投地的一跤希望能让她疼久一点,再有下次,她不一定还有个怀信可以求助。
乔雅南侧过身看向怀信:“我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你在往我这边走。”
和乔姑娘共处一室让沈怀信有些紧张,被她这么盯着更是只有嘴巴敢动了:“隐约听到你在喊我,心里有点不安,就想回来看看。”
她当时都喊破音了,声音应该挺大的,乔雅南轻轻点了点头:“进屋的时候没发现他,准备将修齐放到床上的时候突然觉得不对劲,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这种感觉我宁可信其有,立刻就把床底下藏着的辣子拿手里撒出去了。”
乔雅南感慨:“幸好在府城的时候养成了这个好习惯。”
确实,幸好,当时要不是有这辣子,抱着孩子的乔姑娘一定跑不过。沈怀信的脖子终于能动了:“床单下还有辣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