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少年郎+番外(51)
“明天肯定得青一大片。”乔雅南叹气:“要不是修善去得及时,真不知道修成得伤成什么样,外伤治得好,心里的伤得跟他一辈子。”
沈怀信把手浸在水里泡着,草药汁不好去除:“如果,我是说如果,修善最后没赶上,你会怎么做?”
“打过去,然后离开这里。”
“回府城?”
“不一定,也可能在县里租赁个房子先安顿下来,总之有办法可想。”乔雅南无比庆幸修善他们去得及时,不止是让修成没伤得太重,还因为他们的出现治愈了这件事带给修成的伤害,后者比前者更重要。
沈怀信擦干手在火塘边坐下:“乔家根底不错。”
是啊,根子正这一点太重要了,想到那个虎头虎头的小孩,乔雅南笑出声来:“尤其是想当族长的那个,又机灵又皮实。”
见她笑,沈怀信也跟着笑,添了根柴火进去,他道:“要准备些吃的带上吗?”
“做几张饼,再炒个干菜带着就行了,我一个人出门不想带着他们俩,怎么方便怎么来,比起这个,我更担心你们这几天要怎么过。”
“我吃兴婶娘送来的那个霉豆腐就行,小修齐的米汤我会熬,主要是看给修成准备点什么菜。”
乔雅南想了想:“我多做一些饼?也不行,给小修齐熬米汤就会有米饭,这样,我把带回来的干菜全炒了,这个经放,用来炒饭吃很香,拌着吃也行,要是到时我还没回来,你们就想想办法。”
沈怀信有些窘迫,这显得他实在太不能干了。
“晚上我教你遮脸。”乔雅南看着他有些斑驳的脸暗道了一声暴殄天物:“有蹴鞠在,那些小孩见天的会往这里跑,而且一开始估计你得当先生教会他们,所以还是得遮上一遮。”
沈怀信不是很愿意:“得一直遮到什么时候?”
“时间长一点吧,他们习惯我们的存在了就可以慢慢少抹一点。我这次的事如果能成,那应该能更快一点。”乔雅南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也喜欢自己白白嫩嫩的脸蛋儿。”
沈怀信看她一眼,这才发现她把脸洗干净了,他赶紧起身去洗脸。
乔雅南跟着起身,菜都先不管了,拿盆去舀了些白面和上。
在到达桂花里的第四天,雅南家的餐桌上终于有了冬瓜和蕹菜之外的菜色:煎豆腐、炒香干、豆皮开汤,几人吃了个肚圆。
把出行的东西都准备好,赶着最后一点光亮洗漱收拾干净,乔雅南看着灶上那盏煤油灯笑道:“咱们家终于不用烧火借光了。”
沈怀信一直记挂着她说的教自己遮脸,又期待又紧张,见到她过来更是心跳加速,慢了半拍才接上话:“修成那里也点上了,到时你带着这盏回屋。”
“行,你等我会。”刚洗的头发还没完全擦干,乔雅南先去修成屋里把他手里的书收走放下,然后去屋檐下收了条脸帕擦头发,边隔着窗棂给他订规矩:“在府城时家里灯火通明,你看书也就没人说你,这豆大的油灯你不许看书,眼睛还要不要了。”
乔修成小声的辩解:“看得见。”
“不亮灯我还看得见你呢!”这方面乔雅南一点不好说话:“不许看听到没有?”
“听见了。”乔修成闷闷的应,以后他得调整一下,反正姐姐只说不许看,没说不许写,他就白天看,晚上默写,不然荒废太多时间了。
乔雅南哪能想到他心里这点小九九,头发擦了六七成干就作罢,把脸帕重又晾了上去,回屋拿了那几样工具去灶房。
沈怀信本来坐着,听到脚步声忙站了起来,眼神直往门口瞟。
第67章 有意无意
“我想到了。”乔雅南走进来,边道:“你不是有个斗笠吗?以后起来就戴着,那抹两层这个粉就行了,这个容易学。”
“不是出门才戴?”
“以后你看着吧,来的人不会只有小孩的。”拖了凳子坐到怀信对面,把煤油灯往他那边移,乔雅南把小铜镜递过去:“蹴鞠在这里是个稀罕物,你以为只有小孩喜欢?二叔都多看了好几眼。大人不一定会和小孩抢着玩,但是来瞧个热闹是肯定的。说不定还有大孩子来抢,有得闹腾。”
“无事?”
“有也是小事,总不能因为这些可能就藏着这东西不玩了,种菜还怕被偷呢,难道就不种了?”
乔雅南勾着他下巴抬高一些,沈怀信垂下视线不敢直视。
“怀信你这张脸真是,看多少次我就想感叹多少次,儿肖母,你娘是不是绝世美人?”
沈怀信记性好,哪怕母亲过世时他才五岁,这么多年过去他仍清楚的记得母亲在病床上的样子,美吗?沈怀信‘恩’了一声:“极美。”
“果然是,男生女相是大富大贵之象,怀信你将来肯定会有大出息。”乔雅南把到了嘴边的‘苟富贵勿相忘’咽下去,这随口开玩笑的习惯在这里要不得。
“你在小铜镜里看我怎么做,赶紧要跟上。”
沈怀信忙举起小铜镜,光线不强,他拿近了一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有些出神,男生女相,是好事吗?
“你看,就用棉团这样蘸粉,两三下就够了,然后这样往脸上按,边按边移动,不要遗漏哪一块,不然就不均匀了,全部抹完了后再来一遍。”乔雅南先给他左脸上了两层:“你对比看看。”
沈怀信看着黑了的一边脸,突然就有些理解了乔姑娘的感慨,遮住抹黑的这边脸,他还是好看的。
“我帮你拿着镜子,你来抹右边试试。”
沈怀信之前自己也匆匆忙忙抹过几下,这会拿着棉球就也觉得挺顺手,回忆乔姑娘的动作学着慢慢往上按。
“慢一点慢一点。”乔雅南用手指勾开他的手,看了一眼举着铜镜送到他面前:“你看看,是不是中间有一块白的,太快了容易漏。”
沈怀信胡乱恩了一声,感觉全遗留在刚才乔姑娘勾过的地方。
“把这里补上,后面慢一点。”
沈怀信动了动身体把脸送进铜镜里,在露出来的白色肌肤上按了两下,然后再往下按。
“又漏了。”乔雅南手指刚一动,男女之别后知后觉的出现在脑子里,她捏住他衣袖一角拽开:“你看看,是不是又露出白底了。”
“嗯,我再慢一点。”沈怀信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慢慢的按,不敢去深思自己刚才是有意还是无意,只是从这里开始就再没有遗漏,连着三次,一次比一次熟练。
“这样就可以了,你只要记得不要用衣袖去抹脸,流汗的时候也注意,然后再戴上斗笠基本就没问题了。”有点热,乔雅南把头发随手挽在脑后,还不忘多多夸奖:“怀信你学什么都快。”
沈怀信有点心虚,重新打了一盆水把脸洗干净,连着额头的汗一起。
乔雅南原地转了一圈打量灶房,和才回来时的颓败相比已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所以说人气养屋:“真担心你们吃不好,可惜时间太赶了,不然我还能想想办法多留些东西给你们。”
“我能照顾好他们的。”沈怀信晾好脸帕转过身来看着她:“你不用挂心,只管去办自己的事,我虽不擅家事,但是也绝不会让他们饿着肚子。”
“这一点我还是相信的。”乔雅南仰天长叹:“我就是个操心的命,这也担心,那也不放心。”
沈怀信把荷包抓在手里,犹豫了一会才递过去:“我知道你不想用我的银钱,但是出门在外,身上还是多放点银子为好,若是没用上你回来再还我。”
“我去不是花钱的,是要挣钱,要是还要用掉你这么多钱,那还能叫无本买卖吗?”乔雅南挥挥手:“少来这套,心眼这么多小心不长个了。”
“我还长的。”沈怀信反驳,他小的时候就长得比同龄人慢,再加上又是书院里年纪最小的,武先生年年给他摸骨,生怕把他练狠了伤着底子,就今年年初还给他摸过,说他还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