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少年郎+番外(488)
乔雅南忍笑,她想起来怀信曾说过,以前他才去到京城的时候,大师见到他就说过他有佛性,想带他回寺里当弟子,被老狐狸给赶了。这会对小修齐又这么说,这是逮着个孩子就这么忽悠啊!
沈怀信转开话题:“我让人多做些义父喜欢吃的菜,给义父接风。”
“给我下碗面就行了,吃完正好去做晚课。”
乔雅南见怀信没有反对,想着给两人留点空间说话,自觉把这事揽了过去,并把其他人也都一并带走了。
“看起来颇为能干。”了因看向义子:“担心?”
“太突然了。”沈怀信眉头微皱:“爹可有让您带什么话?”
“你爹现在都不一定知道我随太后离京了。”了因捋着胡子很是得意,人算不如天算呐哈哈哈!
沈怀信哪会不知道两位老父亲之间那点攀比心,无奈道:“您也不怕回京后皇上降罪。”
“和尚我还怕这个?是能让我当不成和尚还是让我念不了经?”了因摆摆手:“太后想做什么事,就是先皇还活着都拦不住,和尚我也不打算拦。你要真担心,就多出些力助她达成心愿,比说那些推三阻四的话有用。”
沈怀信点头:“我知道,只是这事,恐怕要落在雅南身上。”
“太后就为她来的。”了因捻着佛珠:“来的路上我没想明白,这丫头行事是有点自己的方式,可也没特别到让太后另眼相看的地步。听你那么一分析,我觉得还真有几分可能,世族有多少人,寒门有多少人,贫民又有多少人?历朝历代都是在前两者之间相争,反倒是人数占着绝对优势的贫民从不曾被人在意。他们又并非教不会,若能将他们用起来,前两者何足惧哉?莫说太后心动,就是和尚我都觉得若此事能成,功在千秋,太后不会亏待她。”
“这是一件需得花费数年才有可能成的事,其他的我倒没想,就想着眼下要怎么让她不紧张,我都担心她今晚会睡不着。”
了因意外:“这么胆小?看着不像啊?”
就雅南那性子,沈怀信都说不好到底是胆小还是胆大。说她胆小吧,什么事没做?亲亲都是她主动的。说她胆大吧,每次她要迈一步出去都不容易,就像吕先生才到桂花里那会,她要说些什么话都要找自己壮胆,可后来,她和吕先生处得比谁都好,想说什么张嘴就来。大概,是吕先生让她觉得安全了。
“她从小生长环境简单,时间多数花在了读书上,那些用不上的规矩礼节便不曾学过。我本以为等定亲后再让周嬷嬷教她也来得及,只是计划及不上变化快。”
了因想到她命短又命长、命短又命贵的矛盾面相,以及她掌心地纹的断裂,心下有些好奇起来:“她可曾遇过到什么特别的事?”
“特别……”沈怀信想到了雅南说的那个梦,他本就想问问义父,只是一直事务繁忙没来得及写信,如今人就在眼前,他便将雅南描述的那个梦说与义父听。
“我担心对她身体有影响,也担心她若再入梦中,会有醒不过来的可能。”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原来如此。”了因宣了声佛号:“她说这个梦做了几年?最近可还有做这个梦?”
“对,最近不曾听她说起。”
“那就不必探其究竟,种种选择,在她心里已有决断。”
沈怀信仍是挂心:“对她的身体会有影响吗?”
“我观她气色不差,不像是身体有恙,你若不放心,等我寻个机会去太后那说一说,请她身边的圣手给乔丫头看看。”
“多谢义父。”
了因摇摇头,有因必有果,即便看不到,也不代表不存在。
香苗来请。
这一顿,几个小辈都陪着吃的面条,剁辣椒拌一拌,又香又辣,了因大师第一次吃就喜欢上了,打算走的时候带走一大坛。
晚上,沈怀信让周嬷嬷先教了雅南一些基本的宫中礼节,以应对明日所需。知道她紧张,又陪她说了许久的话,把太后有可能问到的问题都说了说,让她心里有底。
大概是肚子里有了点货,乔雅南真就没那么慌了。
太后看着她直笑:“看样子很是恶补了一番礼节,不过你白费心了。”
白费心?乔雅南不解,意思是说她没学好?周嬷嬷都说她学得不错啊!
“以后在你面前的就是个寻常老婆子,那些个除了折腾人半点用没有的礼节可就派不上用场了。”太后笑得一团和气,仿佛真是哪家的老祖宗一般:“过来陪我老婆子吃早饭,吃不下也要吃,明儿就记得要空着肚子过来了。”
乔雅南偷偷看向吕先生,她可当真了啊!
“你看她做甚,她说的话比我说的好使?”
乔雅南苦了脸,她是当真好还是不当真好?
“太后,小女脑子不够用了。”
“有用的地方够用就行。”太后招招手:“别装了,知道你不怕我,过来。”
乔雅南胆子一虎,真就走过去在吕先生下首坐下,不着痕迹的踢了她一脚,还不赶紧帮忙!
吕晓春忍笑,给她递了句话:“太后想沿着河堤看看。”
乔雅南不是很赞成:“还在下雨,路也不好走。”
“无妨,坐马车里淋不到,即便真淋了雨,这天气也不用担心冻着。”太后笑容可掬的看着她:“我想看看。”
乔雅南……很难拒绝。
第624章 太后之行(1)
早饭后,乔雅南见太后把侍卫都留下了,以平时出门会带上沈忠等府兵为由,这次也带上了四个好手,看吕先生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她便知道自己没有做错。
出城时乔雅南露了下脸,守在这里的正是以前宋只的属下,如今提上来当了小队长,见是她忙放行。
放下帘子,乔雅南不想太后以为城防如此松散,解释道:“小女最近常在城门进出,他们都认得我。”
太后点点头:“常去河堤?”
“我,小女……”
“不习惯用自称就不用。”太后拉着跪坐着的人到身边坐下:“晓春喜欢你,回京后那话里话外全是你。我就想啊,这得是怎么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能让抬着下巴看人的吕晓春都另眼相看。你让我也看看那样的乔雅南可好?”
吕晓春在一边直笑:“微臣何时那般看人过,您这话我可不认。”
“你认不认不重要,京城里有的是人认同。”
乔雅南看看吕先生,又看看太后,她有些意外地位无比崇高的太后和吕先生是这般相处,可见吕先生不是一般的被看重。
出了城路就不太好走了,马车摇晃起来。
太后往后靠在软垫上:“有点闷,把车门打开。”
马车看着普普通通,可明显经过特殊改造,内里的柜子等都是固定的。乔雅南把车门打开,两个窗户上的帘子也都撩到一边,让太后能看到外边的景象。
“再往前一些就能看到河堤了。”
太后看着她:“之前的问题你还未回答我。”
乔雅南往前探了探须,知道她那点稀松平常现学现卖的礼仪不是太后看重的,悄悄把这划到安全区,说话不揪着自称不放了。
“我去得更多的是装填泥土的地方。麻袋不够用,我让人收了不少麻线请妇人织成麻袋,马车跑一圈能顺便接了送去给人用。有时也会去河堤上看看情况,但是怀信去得更多,他最近基本都在河堤上,得看准时机开口子泄洪,早了晚了都不行。”
“不担心妇人贪昧了麻线?”
这个问题,不好答……
乔雅南斟酌着试图把话说得圆满些:“比起她们昧下的那点麻线,我更看得到她们满手的血泡。若常信县有幸守住了,这些日夜不停织麻袋的妇人,在雨中装填泥土送去河堤的百姓,衙门中的属官,衙役等等都有功。没有人挥鞭子赶他们,许多人是自觉前去帮忙。正是因为有这么多人在齐心协力守护,常信县才能撑到今天,不然就算怀信有天纵之才,也难挡这样的天灾。和这事比起来,那点麻线就不算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