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少年郎+番外(304)
“哦?说来听听?”
“雅南的弟弟修成会参加今年的县试,我摸过他的底子,比之学了许多年的童生都要学得扎实,所学范围也更广,过县试肯定没问题,可下一考的府试在府城。”
沈散培扬眉:“你担心有人对他下脏手?”
“历史上多少少年英才折于人手,不得不防。”沈怀信看向父亲:“在同心府虽有我外祖一家的人脉可用,我娘留给我的人手如今我也能动用了,可我有的对方同样也有,靠这些护不住修成。”
沈散培哼笑一声:“不必担心,沈家要护的人,自然护得住。”
第392章 父亲用心
得了父亲这个态度,沈怀信顿时心下大定,虽然从始至终都相信爹不会阻碍他的婚事,可等事情真的发生在眼前,他才知道爹放任他到了怎样的地步。
“爹,儿子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若为了权势去结一门贵亲,那我倒是会有几分失望。”沈散培转了转玉扳指,语声徐徐:“水满则溢,沈家到如今的地步足够了,有儿如此我已是后继有人。至于你将来如何,走哪条路,又能走至哪一步,全在你自己。”
“是,儿子谨记。”
沈散培把话题说回来:“府试还早,不必着急,我心里有数。”
沈怀信原本是想借爹的名头,通过小舅那边的渠道让知府知晓此次府试上边有人盯着,他就定会秉公处理,半点旁的心思都不敢有。关系到头上官帽,童沛瑜使再多钱都没用。
他再提前派人去到修成身边防着外边的手段,里外都有人护持,既不必欠人人情伤害爹的官声,又没有做仗势欺人之事,事情也能办得周全。
如今爹亲自处理,以他之心计当是比他想的更周全,那就更放心了。
这时沈忠拿着数封信进来,朝公子一笑,双手奉给大人。
沈怀信立刻就懂了。
“这信全是由桂花里来,我看了,和尚和你小舅也都看了,你送出去的信自然也不会落到乔雅南手里。”沈散培就算坦白也不忘拉另两个一起下水。
沈怀信的神情一言难尽,爹的态度实在太坦荡了些。
沈散培只当没看到:“知慕少艾是最美好不过的事,可动情容易,长长久久相守却难,遇到难关能坚持的更少。截断你们的联系,也是给你一个反悔的机会。当你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她对你的影响会降低,感情也会回落,若你在这段时间因身份、地位等等问题因而心生退意,那这感情对你来说就远没有你以为的那般深厚,断了于你于她都是好事。”
看着桌上的数封信,沈散培续又道:“你要娶的人我不看门第,只重心性,若她别有用心,这些信中我也能看出门道,便是让你因此对我心生恨意,为父亦会搅了此事。可从这几封信看来她实在有心,从得到的种种信息来看品性也上佳,这样的姑娘不怪你倾心。”
沈散培拿着那四册书起身:“眼光不错,比那些只知看话本、比衣裳首饰、偷瞧郎君的姑娘有趣许多,不怪你担心人跑了,在我跟前使起了障眼法。对了,她那个弟弟写了两封信给你,我仿你的字迹替你回了,一事不烦二主,这事以后还是我来。”
一番话信息太多,沈怀信也不知回哪个好,索性都不回了,起身送父亲离开。书被拿走也不意外,他早就做好了这书一拿出来就会被拿走的准备,已誊抄几份留下,以他对爹的了解,这书爹一定会找机会送到皇上御书房的案头上去。
迫不及待的回转,拿起信数了数,共有七封,以字迹来判断,五封来自于雅南,两封来自于修成。
沈怀信先把雅南的五封信全部拿出来铺在桌上,见到每张画最底下小小的字迹笑了,果然如此。
雅南有个小小的习惯,她喜欢给每一页纸标页,写了什么会留下日期。他把习惯学了过来,觉得甚是方便好用,纸张乱了再不用花许多时间去整理,按着页码来理一理就好。去翻曾写过的东西,只看日期就知是哪一天写下,想得仔细些,连那天的心情都能回想起来,看似不起眼的习惯,却极实用。
这么说起来,雅南好像事事都以实用为先,不爱那些个花里胡哨的花样。
眼神落在那一幅幅画上,沈怀信笑了,他知道为何爹说她有心了。
她没有收到自己写的信,可她也知晓自己肯定有写,怕是久未收到信心下就起疑了。可她又担心自己冤枉了谁,不想说了什么话透露引起事端,就全以画来表达。若他收到了,通过画就知道她的现状,知道最近家里发生了什么,若这信落到了别人手里,也没有只言片语可让人挑错,甚至根本看不懂画在表达什么。
五封信,沈怀信一看再看。
通过这些信,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狡黠的、肆意的、逗趣的雅南,不再扮猪吃老虎,不再扛着那一肩的责任,不再披着那层精明世故的皮,露出内里的一点真实的模样来。
父亲的一声好有多难得到他再清楚不过,可从之前的言语中,父亲对雅南分明极是赞赏,还说他眼光不错。沈怀信笑,他何止是眼光不错,命也不错。
终于舍得把信放下,沈怀信转而看向另两封。
和他姐姐相反,修成的信全是文字,除了末尾一句‘家中一切都好’全无废话,通篇问题和他的不解之处,怪不得爹说以后修成的信都他来回,对于好为人师的人来说,这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好学生。
沈怀信念头几转,这信,是谁让修成写的?不可能是雅南,情况不明之下,她不会让修成如此做。他们身边就那几个人,不用多猜就锁定了可疑之人:是何七。
爹还在军中时便名声远扬,后来朝中任职,在京城也是名声显赫。而何七既在军中多年,后来又在鹤望书院任职,对父亲必然有一定的了解。这封信,就是他放出来的一个勾子,而这勾子,就是冲着爹来的。爹未必不知,只是这勾子恰恰好勾在他痒痒肉上,咬也就咬了。
大家族出来的人就这样,便是离开多年,该有的心眼一点不少。何七收了修成为义子,怕是一心为他打算了。也好,雅南身边有个这样的人在,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也能护他们周全些。
把信折好收回去,他重又拿起雅南那几封看起来,百看不厌。越看越感慨,雅南怎么会有那么多巧思呢?好像什么事到她手里都会变得有趣味起来。
就像他在桂花里时,日出而作,日落而歇的日子却也能过得有滋有味。
第393章 太后难题
净心寺香火鼎盛,少有闭寺之日。
近来却早在四日前便贴了告示言明闭寺之日,只是仍有远道而来不知闭寺之人赶来,不过还未走近便被盔甲着身的兵士驱赶离开,这阵仗一看便知,怕是因着有贵人来了寺里才闭寺。
寺里三步一人,守卫森严,还有数支队伍来回巡逻。
而被团团拱卫的大殿内只得寥寥几人。
拈香拜了三拜,着一身明黄的皇帝将香递给了因大师,了因将之插入香炉,另一个大和尚要去接太后手里的香时,太后避开了,亲自将香插入香炉,抬头看着宝相庄严的大佛。
“许久未来了,上次还是五年前和行远一起过来。”
行远,先皇的名字,恒朝短短十九年的历史里,只有太后这么叫他。
太后笑了笑:“行远,行远,如今真是行得远了,也不知在地底下有没有等等我。”
“母后,您多陪陪儿臣,父皇多久都会等您的。”皇上听得难受,轻轻扶住母后手臂,离得近了,更清楚的看到母后的白发似乎更多了,手上不由得多用了些力。
太后拍了拍他的手,转头看向了因:“上次我们歇息喝茶的那个禅院我很喜欢,如今那禅院可还在?”
“在的,太后,皇上,请随贫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