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穆珩就是觉得，和自己计较都是浪费口水？

多么痛的领悟。

你把人家当青铜，人家把你当空气。

“早早呢？”谢解意着急地问。

“没事，你弟弟在照顾他，不会有事。”

“有人照顾就好。”谢解意松了一口气，“王爷，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为什么要走？寿宴还没开始，不走。”

吃了饭再走。

现在走，不是告诉别人，他们心虚？

而且皇上一会儿肯定得召见他，还会装模作样地把他骂一顿，罚俸几个月，或者让他闭门思过一段时间，算是全了皇后的面子。

但是皇上内心深处，大概是很赞许他今日举动的。

他做了皇上很想做，但是拉不下脸来，也投鼠忌器，犹豫不决的事情。

穆珩不仅聪明，还十分擅长把握别人心理。

当然，仅限于朝廷之事，不包括女人。

女人啊，从几岁到几十岁，他都不懂。

谢解意揉揉脸：让她静一静吧。

她这脑子接收了太多信息，这会儿已经转不过弯儿来了。

过了一会儿，太监果然过来传旨，说是皇上召见穆珩。

穆珩却一直磨蹭到太医来给谢解意看过才离开。

“你们出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忌惮谁。”他临走之前这般叮嘱道，“我一会儿直接去外面接迟迟，就不进来了。回头宴席散了，咱们在宫门口见。”

小昭点点头。

穆珩走后，谢解意问小昭：“你哥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变聪明了，还是一直如此？”

“你说呢？”小昭反问，“他是我爹我娘的孩子，是我的哥哥，你觉得我们家，有笨人吗？”

谢解意：没有，失敬了。

我头发只能冒油，但是你们家的人，头发梢都冒着精神头儿！

“我哥这般做，也是最大程度地警告那些想对你和迟迟动手的人。”

“我？还有我吗？”

今日不是穆珩给迟迟出气吗？

“为什么没有你？”小昭无语了，“你是王妃，是我哥的脸面。你被人打了，他不得帮你打回来？那是理所当然的！不用这么惊喜。”

谢解意：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惊喜了？

我就是突然觉得受宠若惊。

干女儿有望了？

迟迟到底是孩子，很快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催谢解意赶紧出去看热闹。

“集体相亲”这种事情，多好玩啊。

按照往年惯例，怎么也得成几对儿。

皇后愿意保媒，其他人就愿意配合和奉承，所以京城中有一种风气，以皇后娘娘寿宴上相亲成功，当场被赐婚为荣。

谢解意其实很不理解。

虽然第一印象重要，但是日久才能见人心。

要说之前知根知底也就算了，可是很多年轻的进士，就是凭借今日的“临场发挥”，就能娶个高门之女。

不是说女人吃亏，就是男人，知道女方什么底细？

最多知道女方的家里大概是什么地位而已。

总之，这种相亲尚可，但是非要赶着今日定下亲事，纯属下雨天没打伞，脑子进了水。

不过理解不理解，都不影响吃瓜群众。

毕竟为了今日，男男女女，都铆足了劲好好打扮，一眼望过去，还是有不少出挑养眼的。

谢解意再出去的时候，王舒已经不在。

落了水，受了惊吓，哦，还被穆珩踹了一脚——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继自己之后第二个有这“荣幸”的人，但是看着她，谢解意就知道穆珩对自己还算“脚下留情”。

所以倒霉事叠加满，王舒今日定然不会再出现。

不过众人看到谢解意，眼神明显充满了敬畏，而且似乎有意退避三舍。

谢解意往桌前一坐，周围几桌的人自发都往外退去。

谢解意觉得以自己为原点，可以画出一个半径一丈的圆。

圆圈里闪着“穆王凶残”几个大字，就像孙悟空用金箍棒划下的保护圈，妖艳贱货们都退散了。

这可太清净太美好了。

谢解意喜欢御厨的厨艺，这下一个人吃一桌，是不是爽歪歪？

无人搭讪，有的只有窃窃私语。

谢解意气定神闲。

再说穆珩，被皇上唤去之后，果然得到了一通臭骂。

穆珩看人下菜碟，在皇上面前就老老实实挨骂。

主要是，皇上骂人之前清场了，给他留下了足够的面子。

没有了身份的担忧后，皇上看穆珩，就像看一个出息却顽劣的子侄一般，对他还算不错。

“走，跟朕去给皇后道歉去。”

“是，皇上。”穆珩从善如流，却又话锋一转，“皇上，微臣冒犯娘娘，理应道歉，甚至受罚都应该……”

皇上只把他狠狠骂了一顿，却没有说惩罚。

这更让穆珩确认，皇上其实对王家，不满已久。

只是皇后有时候，太沉溺于夫妻关系和谐，皇上无底线宠爱她的美梦中，也太自信于她自己的“大公无私”，明明已经发生危机却还不自知。

要知道，皇上从小就是优秀的皇子，即使不受宠，即使很多人认为他没有可能，他也是从小浸淫在帝王术之中长大的。

王家，太过了。

而皇后，也不知不觉过分了。

去了皇后那边，皇上笑着道：“皇后，朕把惹你生气那臭小子带来了。今日必须得好好打罚一顿，给你出出气才行。”

皇后看着皇上脸上的笑意，心中一沉。

多年夫妻，她又从小聪慧，如何不明白皇上的意思？wap.zwwx.OrG

皇上根本就不想为难穆珩。

甚至，连生气都没有。

皇上是赞成穆珩做法的。

这发现，让皇后心惊肉跳起来。

那是一种久违的紧张感。

她意识到，皇上对王家，可能不满了。

都是聪明人，不必说明白，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第192章 皇后认错

皇后当即对着皇上跪下，掩面哭泣道：“皇上这般说，臣妾真是无地自容。今日分明是王舒骄纵，对穆王不敬……”

皇上笑着过来扶她：“你看你，怎么还当真了？快起来。他们小辈玩闹，谁过了说几句就行，和你有什么关系？”

皇后泣道：“臣妾把幼弟当成半个儿子看待，又担心母亲性格软弱，无法照顾好他，所以从他小时候开始就多加照顾，却没想到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

都是聪明人，所以皇后很清楚，有些话今日不说开，等到在皇上心中变成解不开的死结，那她就危险了，王家也就危险了。

皇上这个人，其实是仁厚之君，对身边的人很少做出赶尽杀绝的事情。

但是他是皇帝。

他走到这个位置上，也是踩着累累白骨上来的。

她的枕边人，从来不是小绵羊。

皇后今日心惊地发现，她这个年岁，竟然也会犯错。

——她怎么就忘了，他先是君，才是夫呢？

没有任何人事，可以凌驾于皇权之上。

久居人上，还能记得当年情意，已是不容易。

但是这情意被岁月消磨得，就像一张经年累月保存下来的纸张，看似完好无损，但是如果不知轻重去碰触，可能就立刻碎成了片。

皇后想到这里，更觉心惊肉跳，所以一味认错。

“王舒也是如此。臣妾断断想不到，从小倾注了那么多心血的孩子，竟然能说出那般污秽不堪的话。”

皇上替她拭泪，叹气道：“你呀，就是太过良善。”

皇后顺势道：“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只能宠，不能管教，唯恐付出这么多还被人说不好。臣妾愚钝，没想到把他们惯成这样无法无天的样子……这事今日必须要让他们记住教训。”

顿了顿，她继续道：“往后王家的事情，臣妾也是再不管了。以后王舒，不必再进宫了，臣妾会责令王家尽快给她择婿，陪嫁两个严厉的嬷嬷，免得她日后还如此口出无状。”